柳莺打量着凤邵群的神色,看他眉头紧锁,话都有些迟疑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开口,“这些罪名都是大小姐臆想出来的,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安在蕊蕊头上?这不公平……”凤邵群心烦意乱,脑袋嗡嗡地响,语气又沉又冷,“行了,别说了!”
柳莺被噎了一下,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溃散了。她真怕再说下去,要帮凤止蕊没帮上不说,还又惹恼了凤邵群。她算是看清了,凤邵群现在对她不喜,成日流连花街柳巷,万一哪天又抬进来一个女人,生下一儿半女什么的,她就全完了!所以柳莺瞬间就安分了下来,不敢多言了。凤邵群闭上眼睛,一只手撑着额间,手指捏了捏眉骨,颇为头疼。良久,他才下定决心,“凤萧吟,既然你口口声声保证不会连累侯府,你就最好说到做到!”
他既然开了口,就是同意了,“医馆你要开就开,你这大道理一箩筐,我是管不了你了,可你若是连累了侯府……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女儿!”
凤萧吟微一挑眉,对这威胁不置可否,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凤止蕊目的没达到,真是要被气死了。从书房出去后,她一惯的温婉娇俏也不装了,冷着脸踹了门口的树一脚,“又让那个贱人轻易得逞了!”
柳莺扯了她一把,又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你别在这里闹,小心让你父亲看见。”
“看见怎么了?”
凤止蕊还分不清眼前的形式,依旧张扬肆“我爹那么宠我,还会因为我发脾气就生气不成?”
凤止蕊高傲惯了,想起刚才在书房的事,还反过来责怪柳莺,“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你可是侯府夫人,拿出点气势来行不行?”
柳莺左右张望了一下。不想在外面讨论这些事,扯着凤止蕊进了梅阁,这才不高兴地耷拉下脸,不悦道,“你当我想这样?蕊蕊,你怎么还看不清形势,还这么天真啊?”
她一副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问题真很严重那般。凤止蕊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以为然,“我怎么就天真了吗?是,父亲现在对凤萧吟是不一样了,可那又怎么样?”
她不是看不懂眼前的局势,可是看懂了,却依旧不在意。这份不在意的底气,多数是来源于。她依旧觉得凤萧吟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废物。就算现在她一改不务正业的作风,做出点儿成绩来了。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凤止蕊心里明镜儿似的,悠悠开口,“反正皇后不可能接受一个声名狼藉,还带着一个野种的二皇子妃。”
只要这一点不变,就算凤萧吟做出天大的功绩,也动摇不了她的位置。凤止蕊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父亲现在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他早晚会明白,他能指望的人,只有我!”
柳莺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不住叹息,“如果真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女儿这么天真单纯,没学到自己当年的半点儿聪明睿智,柳莺真是想起来就头疼。她拉住凤止蕊的手,表情无比地严肃,“你难道忘了,你爹能当上侯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楚音的医术吗?当今皇上是很看重医术的。”
凤止蕊渐渐明白过来了,脑海里的一根弦瞬间紧绷了起来,也没刚刚那么放松了。柳莺深吸口气,语气更低沉了几分,“若真让皇上看到凤萧吟的能力,说不定没有怪罪不说,还会有嘉赏,到时候,你爹只会更喜欢她!她在侯府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真到那个地步,你还有什么机会取代她?”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凤止蕊脸上的自信荡然无存!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地反过来握住柳莺的手,心下大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不行,不能让凤萧吟得逞,我应该怎么做?”
凤止蕊本也没有多聪明,之前一直都是柳莺替她筹谋,如今乱了套,下意识就是求助,“娘,你教教我,我不能让凤萧吟一辈子踩在我头上。”
她终于紧张了起来,说话的语速飞快,“我们筹谋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了,她却偏偏这个时候恢复了坏我事,我不能让她真得了皇上的嘉赏,然后顺利嫁给二皇子,二皇子是我的!”
柳莺自然也不想看见凤萧吟好的。如今儿子那条路是彻底断了。她能扶持指望的人,只有女儿了。凤止蕊要是真嫁给了二皇子,将来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没准还能求个情,把凤止琅叫回来。所以,柳莺必须帮凤止蕊这个忙。她还算镇定,拉着凤止蕊安抚道,“你先别急,当初楚音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凤萧吟也别想在我手上讨到好!”
凤止蕊眼神一亮,激动地问,“娘,你有办法了?”
柳莺眼神幽深,微眯着眼眸缓缓道:“她不是想用医馆打个翻身仗吗?那我们就让她翻不起来不就好了?”
“你说像医馆这种治病救人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凤萧吟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凤止蕊瞬间明白了柳莺的意思,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握着柳莺手臂的手不自觉用力收紧,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柳莺看出她的犹豫和踌躇,问,“怎么,你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吗?”
凤止蕊缓缓摇了摇头,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轻若蚊吟的话来,“不是不对,只是娘,我们不至于要对那些病人下手吧?”
凤止蕊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在意那些百姓的死活。她只是担心,“万一到时候闹出人命,查到我们头上,那我们不仅没把凤萧吟拉下水,反而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多得不偿失?”
柳莺心里却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面容阴鸷地低声说,“既然要做,就当然不能让人查出来,这件事也不能由我们去做。”
不把事情做绝,她们就永远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