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何况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物品他怎么可能留着,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肯定丢了。她说:“那不换了。”
反正哟哟也知道她受伤的事,她原本还想瞒着哟哟,不让他担心,现在看是不可能了,何必多此一举,掩耳盗铃。陆沥骁没说话,陆老太太也一样,都坐着看着她。她堂堂正正接受陆家人的审视,不需要害怕,她也没做错什么事,真要说做错了,是陆沥骁,不是她。过了会,陆沥骁先开口了,“还要我送你上楼见他?”
这话充满嘲讽。他对她的语气永远都是这样,这点倒是从未改变。宋以绵尽力让自己脊背挺直,说:“不必劳烦陆少。”
说完,她便在陆家人的注视下往楼上走去。天知道她这一步又一步走得多艰难,手扶着扶梯,没踏出一步,都能感觉到双腿在打颤,因为她还没有恢复,刚转入普通病房没几天,又跟陆沥骁对峙耗光了大部分的精力,现在还要带伤走动,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钻心刺骨的痛!不用想,腹部伤口肯定有撕裂了。还是老太太叫了佣人上来带她去了哟哟的房间,要不然楼上这么多房间,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在见到哟哟前一秒,她努力调整呼吸和情绪,怕被哟哟担心。推开门,哟哟看到宋以绵,立刻朝她扑了过来,用力喊她:“麻麻,我好想你啊!”
“乖宝贝,妈妈也想你呀!”
宋以绵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哟哟了,看到他安然无恙,她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麻麻,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你怎么出院了?伤口不要紧了吗?”
“没事,妈妈很好,不要紧啦,这不是想我的宝贝了,忍不住赶紧出院来看看宝贝,你最近乖不乖,怎么瘦了,是不是没按时吃饭?”
哟哟嘟囔着嘴,抱着她的腿,实在是太想麻麻了,他虽然很成熟很懂事,可还是忍不住哭鼻子,到底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童,始终是个孩子而已……“别哭呀宝贝,怎么了?看到妈妈不开心吗?怎么还哭鼻子?”
“我就是太想你了,麻麻,你来接我走吗?我不想待在这,我只想和妈妈一辈子在一起!”
哟哟的话说到了她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又得努力忍着,不能在孩子面前掉眼泪,于是故作轻松道,“妈妈也是,妈妈也想和你在一起,哟哟……妈妈一定会带你走的……”此时门口陆沥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楼来了,站在门口听到了他们母子俩的对话,他面无表情,平静的面孔下却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陆沥骁一直认为宋以绵就是特别会装,城府极深,当年能算计他,现在也一样,然而刚才他觉得觉得自己是对她有偏见,她是巴不得离开他,离得远远的,带着他的儿子,避他如蛇蝎!他想到这里,指尖开始发颤。她在医院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她凄厉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冤魂质问他为什么要伤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她是无辜的……他想起五年前被算计的那个晚上,一夜之后,女孩一脸震惊看着他,不相信他们俩已定的事实,她那双眼睛从震惊抓为极度复杂的情绪,他当时在想什么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后来那个女孩在家里的安排下成为了他的太太,陆太太……结婚那三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和她睡,好几次都是他喝醉酒憋了一肚子火就朝她发,也就那几次,他才会和她睡一块。每次,他都不顾她感受,都能把她折磨得浑身是伤,可她一句怨言也没有,还担心他宿醉难受,一大早给他煮醒酒汤。他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好,无视了她三年,整整三年,后来某一天白柔回来了,他是在朋友的局和她重新相遇了,她喝多了,跟他哭诉她当年离开的原因,她有苦衷,求他原谅。因为爱她,也心疼她,他和她和好了,甚至不惜和家里抵抗,和她在一块。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给白柔一个名分,光明正大的名分,于是带白柔回家了,也就是那次白柔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伤了腿,落了一辈子残疾,而他雷霆震怒,亲手把宋以绵送进了监狱——不惜让她尝受白柔的痛苦,硬生生叫人掰断了她的手指,这就是他对她所做的事。宋以绵却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哭着喊着求他不要那么残忍,他充耳未闻,一意孤行,毁了她的人生,让她背负上所有骂名。陆沥骁深陷回忆里不可自拔,他还在想宋以绵还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可是……没有。她说得对,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