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晗戴上蓝牙耳机，听着悠扬的小提琴曲，用右手按了按眉骨，脑子里混乱得很，一时也有些无措。她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接听了电话，那是明蕊打来的第五个电话。明蕊从七点起每隔十五分钟打一个，到了第五个终于接通了。“喂？”

听见君晗有些沙哑的声音，明蕊的焦急，不安以及愤怒都平息了许多。“什么时候回来？”

“在等车。”

“行，饿嘛？用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嘛？”

“不用。”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好。”

君晗看着车开过来，向后退了两步。车精准地停到了君晗面前，司机打开前车窗，喊到：“尾号****你好，嘀嘀司机为您服务。”

君晗坐上车，司机也没说那一套词，只是一句：“有什么需求就说啊。”

……君晗收了手机，向后倚着靠背，闭上了眼睛。司机也并不搭话，一路安静地到了明蕊家别墅区门口。“到了。”

君晗下了车，突如其来的风让她鼻尖有些凉，鼻腔也有些不适，却也打不出喷嚏。抬头就看见了明蕊穿着一件厚厚的衣服手里还抱着一件外套走向她，把外套披在了她上。明蕊看着君晗，她的两只手都揣在兜里，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去喝酒了？”

“是。”

“还好，没醉，还挺有时有晌的。”

君晗不说什么，伸出右手握住明蕊搭在她左臂上的手。君晗较温暖的手抚在明蕊冰凉的手上，两人牵着手，手臂自然下垂。明蕊看了一眼君晗，看起来比刚见到时可爱多了。明蕊感叹：“到底是小孩子知冷热。”

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来由。君晗就低头看着路，不时地用左手拢了拢明蕊给她披上的外套。回到家之后，明蕊一边换鞋一边说：“我给你置办了些东西，都是些生活用品什么的，然后还有一套睡衣已经放在你房间里了，洗手间楼上也有，去洗个澡吧，洗完澡就早点睡觉吧，晚安！”

“晚安。”

君晗洗过澡，换上明蕊买给她的那套睡衣，款式简单的宽松长袖长裤，淡黄色和她的肤色莫名相衬。君晗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只是有点睡不着觉，明明感觉很疲惫了，可是一闭上眼睛，心里的不安就越发浓烈起来。君晗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忍不住地回想起了她。君晗记得她很漂亮，随便一瞥都是精致而美好的，偏又带着一种易碎感，那总让君晗忘了她是多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君晗到了现在都不确定她是否爱她，对于这个问题，她不会主动提，君晗也不会去探究，最后留下了一个迷，或许也是君晗的一个心结。这场车祸，太突如其来了，如同当头一棒，打得君晗不知所措。从得知君依去世的那一刻到现在，君晗一直都是很木然的状态，没感觉到太多的情绪，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平稳。现在，君晗才静下来，想起了前前后后的事，没有人逼她弹琴了，也没有人再极尽严苛管着她了，她好像自由了，又格外沉重。君晗觉得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有些无所适从。对于君晗来说，如果自由的代价是失去她，实在是有些太沉重了。君晗自嘲地笑笑。她用右手盖上两只眼睛，疲惫到了极点，迷迷糊糊地，也算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君晗拉开窗帘时，天阴沉沉的，乌云也积压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君晗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回来后坐在床上，茫然而空虚，摸出手机摁开机键，时间是六点十五，还有一条六点的微信消息提醒。沐白：【早安！】君晗：【早】没多停留就打开了幻决。家族里的大家都是夜猫子，这个点没人在线，倒是好友栏里多了一个昵称为“1/2—H”的好友，后面还有（沐白）的字样。君晗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去跑任务了。七点一刻下了游戏。片刻后，明蕊敲了君晗卧室的门。“君晗，起了嘛？”

没等明蕊说下一句话，君晗打开了房门。“你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嘛？”

“没。”

“那就跟我吃一样的，好叭？”

“行。”

明蕊便没再多说，向楼下走去。君晗换下睡衣，穿了件黑色短裤和白色半截袖拿着手机下了楼。明蕊点了外卖，还得一会才能到，君晗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她感到无聊。“要不要去剪个头？你刘海都挡眼睛了。”

君晗犹疑后，说：“算了。”

明蕊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样，没再说话。沉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嘛？是个有点冒犯的问题。”

“问。”

“你对你母亲离世是什么感受？”

“不知道。”

“嗯？不知道？”

明蕊有点担心，问：“要不要去做一个心理疏导？”

君晗不说话，刘海挡着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你要是还没休息好，就先别回去上课了，我现在很担心你的心理状况。”

“听你安排。”

又是沉默。明蕊手机响了起来，明蕊接了之后对君晗说了一句她去取外卖就出去了。不一会，明蕊就回来了，说：“我点了烧麦，小笼包，还有粥。”

君晗没说话，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两个烧麦一碗粥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带你去做个心理疏导，希望心理师有能力与你建立信任。”

“好。”

君晗跟着明蕊去了约好的心理师那里做心理咨询，五十分钟后，君晗出来了，和进入房间时的状态差不多。明蕊看着她出来，忽然有些释然。“走吧。”

明蕊自然地揽过君晗的肩，离开。在车上，明蕊看着正要戴耳机的君晗，轻声问：“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嘛？”

“到了我就知道了。”

君晗回应着，继续这着手上的动作，戴好耳机。“你听音乐是为了什么，逃避和我交流？还是说就只是一种习惯？”

明蕊看着君晗刘海下晦暗不明的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