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战事吃紧，需要大量财力资助，但是我登基三年，修皇陵、葺都城、还有朝中宫中大小事宜，样样需要钱，国库空虚，母后觊觎西库的钱很久了。”

他说得虽有几分沉重，但却也算淡然。穆秋寻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从他的眸子可以看出，是坦荡荡的。“先前怎么没跟我说？”

她依旧盯着他。方执起笔，他又放下，抬头温和说：“如何说起？说我要一个女子的财产来补贴家用？还是让你误会我觊觎你的财产。”

噗嗤……“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说得自己是个捞男？”

她捂嘴笑道。“捞男？”

他不解，却轻笑，“你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词汇，他们听着自然奇怪。“那北疆的战事你打算怎么做？加重负税吗？还是送个女子去和亲？”

楚君烨听了讶异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自古不都这样？没有钱就加税，不想加税又没钱打仗，那就找个女人和亲呗。等修养几年后，有了钱，想打随时可以打。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胆识。楚君烨眸子里怔了许久。而她被这样盯得很不自在：“怎么了？”

“你先前……说不希望有人当奴隶。”

按照社会规律发展，奴隶社会之后是封建社会。她所处的时代虽然也不是最先进的，但却比这个社会公平太多太多。她点头：“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需要解放了生产力才能达到，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你说的对。”

他眉头簇起，凝重，“但是……小寻，你知道吗？战争只是外忧。这就像是一个人，在面临对手时，要正视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本身。”

“所以你觉得奴隶们的起义造反是更大的忧患？”

“西月国地域辽阔，如今耕作水平也比以前好。与其花大量的时间去镇压起义，不如让这些奴隶耕作，奴隶们能够丰衣足食，国家不增税收国库却能有更多粮食，这不才是真正的国富吗？”

她也有所了解，目前耕作技术和耕作工具都比以前先进，也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把奴隶都变成了普通百姓，恐怕……”贵族们不会同意。这毕竟，坏了他们的利益。楚君烨也沉默，良久才叹了句：“就说去年被屠杀的奴隶，足够组成一支军队的数量……”“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说，“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如今酝酿到这个时机，不就是上天的指引吗？”

他饶有兴趣，却又担忧：“且不说远的，就是这皇室亲宗，也没人会同意。”

穆秋寻看了他一眼，眸子闪出亮光：“有些人生来就能够得到别人没有的位置，有些人的位置就要靠自己去努力。皇室宗亲帮不了我们，但他们可以。”

“他们？”

“嗯，他们。”

她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