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我儿子的病还有救吗?好多大医院的医生都说没有办法,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DMD什么的,会越来越重,甚至不知道能否活过20岁。刘老师,请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小震吧。”
老苏媳妇望着正在为儿子苏震诊脉的老中医连声哀求,一脸焦虑。也难怪,老两口老来得子,本来就视若珍宝,爱不释手。不料5岁时儿子突然罹患怪疾,起初表现为起立困难,行走笨拙,常常跌倒,后逐渐加重,就连仰卧位起立时,都必先翻身取俯卧位,用手和肘支于床面,再以双手支撑着下肢逐渐将躯干伸直才能站起,身型、肌肉都较同龄人小上一圈。带去县医院各种检验、检查后,诊断为进行性肌营养不良,说没有特殊治疗,只能靠药物及康复治疗,且一般活不过20岁。老两口不愿放弃,3年间带着孩子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得到的答案却几乎一致。看着儿子病情日益加重,积蓄却所剩无几,不得已只好回到老家,一边在县医院康复,一边四处寻医问药。这天听说乡下有位行医几十年的刘姓老中医,不但医术高明,还会法术,治好过很多疑难杂症,于是急急忙忙抱着小苏震赶来求治。刘老中医诊脉良久,又仔细看了舌象,徐徐说道:“小朋友舌体瘦小,舌尖红,苔少,舌上无津,脉象沉细,尺部几乎微不可取,此乃先天不足、久病体虚之证候,脾主四肢肌肉,肝主筋,肾主骨,先天禀赋太差,精血津液不足,筋脉肌肉因之失养而弛纵,不能束骨而利关节,以致肌肉软弱无力,消瘦枯萎,发为痿证。此病难治,因为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绝非单凭药石之力可以挽回,我先用虎潜丸为其补益肝肾,滋阴清热。调理段时间,过几天我找个朋友,用祝由术试试,至于是否有效,唉,尽人事,听天命,难说难说。。。”
说罢,拿起桌上毛笔在纸上写到:牛膝60g,陈皮60g,熟地90g,锁阳45g,龟板120g,干姜30g,当归45g,知母90g,黄柏90g,白芍60g。又说道:“现在不兴用虎骨了。去狗肉火锅店找几块新鲜狗骨,把处方上这些药打成粉,称几斤羊肉,炖烂,和成小丸子,每日服两次,每次取3丸用淡盐水送下。”
老苏两口子连声道谢,问需要多少钱,刘老师摆手道:“你们也不容易,诊费就免了。对了,孩子康复时也扎针灸吧,我看了针眼,穴位寻得还行,但现代针灸四肢肌肉取穴取得也多,对针灸老师说下,多扎原动肌,少扎拮抗肌,电针的话,用断续波就够了,不要用连续波。”
老苏一番道谢后,背起儿子,便和媳妇离开。刘老师捧起茶壶,回忆起一段往事。刘老师叫刘玉鸣,出生医学世家,年轻时并不相信封建迷信,对祝由术更是嗤之以鼻。每当邻居谢道士画符念咒,他都当成笑话来看。但两次经历却改变了刘老师的看法。一次是有个夜啼症的两岁患儿来诊病,据患儿父母说,近一周来,夜间突然啼哭,似看到了什么大人看不见的东西,神情不安,时时露出惊恐的表情,紧紧偎在母亲怀里,面色青白,哭声时高时低,时急时缓。因为小儿表述不了病情,摸脉也不甚准确,故儿科又称哑科,只能靠望诊。刘老师见小孩舌苔正常,指纹只现于风关,色青紫,脉数。考虑是惊恐伤神,对小孩父母说声:不打紧。随即开了三剂定惊安神、补气养心的药。本以为可一剂而愈。结果三日后,小孩父母抱着小孩又找过来,说吃了根本没有用。并说去人民医院看了,抽了血,做了B超,均无大碍。也开了消积食的药,按照医生说的,勤换尿布、穿宽松衣服,但丝毫不见好转。这时恰好谢道士走过来串门,问了下情况,当下从身上掏出一红一黄两张纸来,铺在刘老师桌上用毛笔蘸墨,黄纸上画了道符,边画便边念: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捻笔在手,万病除秧。随后又在红纸上写了几句顺口溜,叫患儿父母把黄符烧了,就着凉水冲服,红纸找个十字路口贴上。刘老师定睛一看,就是“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看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句老生常谈,不禁失笑,认为没用。不想几天后遇见小孩父母来酬谢谢道士,原来喝了符水,贴了红纸后,小孩当晚便不哭闹了,连日来,夜间更是睡得安稳。还有一次是同村的老李钓了两条大鲤鱼,请刘老师和谢道士在家吃鱼小酌,席间老李的老婆贪吃,喉咙被鱼刺卡住,自己不好意思说,又猛咽了一口饭,打算把鱼刺带下去,没想到却卡得更深了,“哎呦哎呦”叫唤起来。老李觉得伤面子,叫婆娘自己去厨房找醋喝,结果半点用都没有。刘老师自然不能不管,叫老李老婆张嘴一看,却因鱼刺卡得太深,无法看见。只得对老李说,你去找电筒,我回家把压舌板和镊子拿来,看看能不能夹出来。这时谢道士从老李家厨房走出,左手端着一碗清水,碗上交叉放着两只竹筷,笑着说:何必这么麻烦。右手捏个手诀,对着水虚点几下,口中念叨:吾家有一君,龙王是吾亲。九龙来吸水,起喷无相心。念完用刀把筷子宰成几截,叫老李老婆喝下。刘老师看得目瞪口呆,小指粗细的竹筷呀,不是要人命吗?谁知老李老婆端起水一饮而尽,不仅毫无痛苦,立即就吞咽无碍,说筷子融在水里,比面条还软,吞下去后,鱼刺就消失了。这两件事后,刘老师再不带着有色眼镜看谢道士了,而且有空常去串门,并求教起祝由术来。谢道士也不隐藏,对刘老师和盘托出。原来谢家先人曾习茅山术,风水堪舆、医卜星象、驱鬼降妖、祈福禳灾皆有涉猎。茅山派属正一教,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可饮酒吃肉,亦可结婚生子,又不像学习鲁班书一样,会对身体及子孙不利,且平日替人斋蘸、看风水收益不错,故将此术在族中代代传承,直到谢道士这一辈。谢道士生于上世纪50年代,正处于破四旧、立四新之际,也没有系统地学习,仅得皮毛。到了改革开放,封建迷信和文化传承分得不是那么清楚,谢道士才又重操家传旧业,继承了祖上衣钵。刘老师记得谢道士曾说过祝由术在古代亦医亦巫,术者通过练气功来提高自己的人体气场,才能更好地借助咒语、符箓,使大自然的能量冲射患者病变部位,排出病邪、浊气,补充元气,疏通经络,调理身体,若使用得当,凡病皆可祝由。想到这里,刘老师收起回忆,朝谢道士家走去。两人虽为邻居,可乡下房屋隔得甚远,举目可见的院子,绕田坝、过山路足足走了4、5分钟。院内无人,走进堂屋,却见谢道士烧了一炉好炭火,摆弄着一个铜鼎,正往里面放些铅汞、硫磺、草药,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真切,因太过专注,竟似乎未发觉有人进来。刘老师知其在炼丹,也不打搅,静静在一旁等待。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谢道士将小铜鼎用胶泥封好,放入炉中,方转过身来。说道:“你呀,要来也不先说一声,我刚才用神识融合丹药,不能说话招呼你,让你全部看完了,换成古代,你犯了道家炼丹大忌。”
刘老师一笑:“你这老不修,最近想长生不老了吗?躲在家中炼丹,也不找间清净丹房,这可怪不得我。”
谢道士说:“莫乱说,什么长生不老,我这炉丹是帮邻村王老头炼的,他前几个月查出皮肤癌,又不想放疗、化疗,听说我以前用丹药治好过几个病人,就来找我。你过来找我,是不是也想我帮你炼上一炉?”
刘老师见扯得远了,忙拉上谢道士在屋里坐下,说明来意。谢道士听完苏震病情,默然无言,直到刘老师发声催促,问其有何难处,才徐徐说道:“我这半瓶子水的祝由科,医点头痛脑热的小病是立竿见影,但你说的这种病,不是我念几句咒语,烧几道符箓便可治好的。你不是也经常说你的中医,治功能性疾病容易,治器质性疾病费力吗?”
刘老师不觉莞尔:“亏你也知道器质性、功能性这几个词。不扯了,你就说,这病你能不能治吧?”
谢道士正色道:“当然能治,可道法自然,万事万物都发展都有其规律,天命已定,若真是先天顽疾,祝由无效,只能用禳移之术了。三国演义读过吧?徐庶让刘备把的卢马先赏给不喜欢的人骑,妨害过此人之后,就平安无事了。简单说,就是把灾祸或疾病转嫁给其他事物或人。”
刘老师闻言一喜:“你有办法?”
谢道士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大后天是个吉日,你下午带病人过来,需我先看看,晚上我选个灵气充沛的地方,等子时阴阳交接,我作法试试。也亏得我为老王头炼丹,斋戒了三个多月,等这事办成了,你可要请老哥好好喝上几杯。”
刘老师忙不迭地应承:“这个自然。”
再闲聊几句,便告辞出门,打电话通知老苏夫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