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细想,姜文卓又将矛头指向楚坤:“长史大人还不打算交出玉印?”
柳如颜抿紧唇,只有楚坤才知道玉印的下落,但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齐恒脸色变幻,他万万没有想到,齐家的祖传珍宝会引来多方觊觎:“还望楚大人交出珍宝,否则……”楚坤侧过脸,不以为然地看着齐家主。齐恒咬牙:“否则,大人恐怕不能离开齐某别苑了!”
楚坤脸色阴沉:“你敢软禁本官?”
“为何不敢。”
齐恒面朝宫城的方向略一拱手,“尔等乱臣贼子,下官这样做不过是替圣上分忧。”
随着他话音落下,沈晏初轻挥衣袖,堂内霎时掀起一阵怪风,所有门窗应声而闭,看得楚坤骇然不已。“看来楚大人还认不清形势,小道不妨再提点提点。”
柳如颜幽幽开口她言语轻松,楚坤却气得不轻。他纵横多年,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小的道童如此轻蔑过,楚坤冷然一笑:“楚某可以说出玉印的下落,但是你们能否找到,便只能各凭本事了!”
“玉印在哪?”
姜文卓急迫问。“就藏在堂外的林中。”
当姜文卓走出翰墨轩,看到一大片茂密树林时,他顿时傻眼,百年古树郁郁葱葱,鸟雀声此起彼伏。“究竟是哪棵树?”
楚坤不以为意地抬起头,仰望树林上空:“夜里天色太暗,本官记不大清了。”
“你!”
姜文卓恨不得劈了这只老狐狸。柳如颜从后方徐徐走来,掏出一副弹弓,拾起石子,搭上皮筋,对准头顶振翅飞翔的鸟群,张臂,开弓。其他人都看傻了眼。只因那射出去的石子太没有准头,鸟群四下里惊散,连只鸟毛都没射下。沈晏初凝视着她,知道她应该有了对策。果然,柳如颜不慌不忙,又朝其它鸟群相继开弓,一时间,树林上空群鸟激愤,鸣叫声响彻整片天空。这时,一棵枝桠间,一雌一雄两只喜鹊探出脑袋,警惕的小眼神落向始作俑者柳如颜,以及她身旁站着的楚坤。下一瞬,喜鹊发出高亢的鸣叫,猛地振翅,朝下方俯冲而来。她适时提醒大家:“想要命的,赶紧远离楚坤。”
楚坤则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处,又听她再次喊:“快蹲下,护住头!”
白芷依言蹲在树底下,双手护住头部。楚坤反应过来,他正要有所行动,却见天空急速滑翔的喜鹊像是疯了一样,冲刺着,扑向楚坤,尖锐的鸟喙不停砸落,他的脸部、手背乍时鲜血横流。柳如颜瞧了眼鹊巢内的雌鸟,随即又对白芷打了个军用手势,白芷心领神会,暗中绕到树下。楚坤被喜鹊突袭,他抱头鼠窜,惨叫声连连,雄鹊扑棱着翅膀,对他一直穷追不舍。紧接着,雄鹊仰天发出一串刺耳的鸣啼,树林上空顿时百鸟齐鸣,无数只寒鸦鹊鸟从枝头纵向天空,盘旋着,黑压压的一片,犹如狂风骤雨,俯冲下来。姜文卓和齐恒哪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间不知所措。沈晏初不为所动,待鸟群飞至近前,蓦然甩出戒中银线,他暗中催动内力,适时扰乱空气中的气流。鸟雀依靠鼓动气流来飞翔,当周身气流一乱,无不乱成一团。姜文卓他们趁机跑向林外,而被鸟群包围的楚坤则更为狼狈,他被鸟啄伤,疼得直咬牙。柳如颜赶紧拾起一根木柴迅速点燃,一边驱逐着鸟群,一边将火把递给楚坤。她为追寻玉印而来,楚坤行事如何,自有人处置。楚坤忙不迭地接过火把,高举过头,在头顶来回挥舞,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姜文卓那边。姜文卓也是惊魂未定,他一脸埋怨地责怪:“若不是楚大人私藏玉印,何必连累到大家,真是自作孽!”
楚坤冷哼:“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林中,柳如颜见白芷从树上下来,她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找到了吗?”
白芷神色凝重:“鹊巢中没有玉印。”
柳如颜始料不及。白芷接着说:“可能是被人取走了,不过,巢中还有一种树脂散发出来的淡香,我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气味。”
柳如颜沉沉道:“看来是我低估了对手。”
直到最后,楚坤也终于松口,说出了他的藏宝地,只是当姜文卓爬上树梢时,发现那里剩下一窝空巢,玉印再次不翼而飞。几人各怀心思,回到翰墨轩。“是他,绝对是他做的!”
楚坤突然说道,“那人杀害两位朝廷官员,又伺机盗走珍宝,此等恶徒,当我京中没有王法了!”
姜文卓想起还有一个凶手逍遥法外,他睇了眼楚坤,问道:“楚大人当真没有看清凶手?”
楚坤冷着脸,扭向一旁。“不知真人有何看法?”
齐恒本来想问明玦子凶手是谁,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道童身上。柳如颜在井中泡了一夜,身子刚刚有所好转,她揉着眉头兀自坐下,声音疲倦地说:“传菱香和徐氏过来一趟,真相自能分晓。”
不用片刻,走进一名丫鬟和一位婆子。徐氏刚踏进翰墨轩,瞅见堂中的那辆水车,她老脸一白,恳求道:“老奴失职不慎弄丢水车,还望家主念在老奴做事勤勤恳恳的份上,饶了这回。”
徐氏对面,柳如颜沉声问:“你不知道自己所犯何错?”
妇人抬起头,微怔:“老奴回院时发现水车无故丢失,莫非,不是为了此事?”
她再问:“你知道车中还有谁?”
徐氏不懂她的意思。楚坤冷然拂袖:“大胆毒妇,将本官藏在车内意图不轨,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老奴不敢。”
徐氏被吓的不轻,她连忙对家主呼冤,“老奴与大人无冤无仇,哪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请老爷明察。”
徐氏虽说只是西院的一名杂役婆子,但齐恒受老太师言传身教,断不会做出枉顾人命的事情。他问向柳如颜:“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柳如颜回:“当天晚上,菱香路过徐氏房间,见徐氏坐在桌前纳鞋。”
菱香陡然一惊,慌忙应喏。“既然屋里的门扇皆是掩着的,你又如何知道她在纳鞋?”
菱香认真回忆了会,方道:“窗上有影子。”
柳如颜点头:“徐氏的房间,小道也曾路过,屋内有翘头案一张,放有烛台、剪刀、针线等物。”
她抬眼问向菱香:“徐氏惯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菱香毫不迟疑地回:“是右手。”
“这就对了。”
柳如颜忽而一笑,“那晚徐氏坐在案几后面,烛台在前,针线在右,按理来说,火光投射出的影子也应当在徐氏背后的墙上。除非,徐氏有心让别人见到影子,误以为她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