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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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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坨不明物体还在顺着胸膛蜿蜿蜒蜒往下流,我感觉衬衫已经被浸透了。再抬头时口罩男已经走远,我只好把脖子弯成匪夷所思的弧度去看散落在一边的那些东西。不出我所料,就是我下来时见到的,黏附在那些铁环上胶水一样的物体。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就象初中课本里印着的吞噬细胞,被切成了两半还在不断一伸一缩像是在呼吸。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感觉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出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汗毛炸的能把衣服顶起来。“来个人啊——”“这特么啥啊——”我思考了两秒,心的话死猪不怕开水烫,被人砍死总比被这玩意弄死强。紧接着在我的视野内,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直接顶住了我的鼻子,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咔哒一声,然后是浓烈的塑料味和硫磺味。有一回和舍友一起去泡温泉,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再往上看就是那只熟悉的手,莹白如玉好像闪着寒光。“闭上你的嘴。”

冷冷的声音传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边砰的一声。......枪?我刚想确认一下鼻子还在不在,又听见砰砰砰几声,紧接着,毫无生气的一大坨透明物体直接砸在了我脸上。......我忍住恶心等着它从脸上滚下去,呸了几声便转过脸去想看看我的救命恩人,然后就和黑洞洞还冒着烟的枪口来个转角遇见爱。刺鼻的味道熏得我几乎窒息,在往上看,正对上口罩男毫无波澜的目光。有一说一,谁知道生平第一次见枪是以这种形式。我甚至对中了枪会怎样都没有概念,所以当然不知道害怕,抵着枪口就开始装比:“你知道你们老大有多器重我吗,你这样对我小心被他一枪爆头!”

我感觉对方已经快无语死了,此时心里想的一定是这么个废物还是打死吧,但是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枪。我一脸屌丝般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口罩男脸都快气绿了,我悠哉悠哉躺会去闭上眼睛。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脾气虽然臭了点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虽然有枪但是能分清轻重缓急,还救了我两次。得知自己被保护的好好的我就不再追究什么,身下的担架都变得舒服起来。我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随后就渐渐迷糊起来。再次醒来的时候众人已经重新上路了,担架抬的很稳,也没有人刻意叫醒我。抬着担架的几个人小声攀谈着,我竖直了耳朵还是没听清聊的是什么。后腰的位置已经有点麻木了,隐隐约约还有些酸痛。头顶还是千篇一律的岩壁,岩壁上的铁环挂满了昨天袭击我的物体。我别过脸去,动了动身子缓解腰间的不适,这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冲锋衣,就是大家都穿着的款式。我没有碰它,任凭它盖在身上。用刀吹来的风带着一股腥味,吹在脸上的确有些凉。“方......段方。”

有人叫我。我回过神来,大胡子已经把扁扁的水壶送到我嘴边,壶嘴的位置一根透明的吸管探出头来。“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想知道就知道喽。”

他又把水壶往前凑了凑,朝我眨眨眼。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一个人。——对我做过一样的动作的一个人。我把头凑到水壶前,咬住吸管喝了几大口,最后一口含在嘴里,撑得嘴巴鼓鼓的。我就这么盯着他,那个人的脸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你像个蛤蟆。”

他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浮现出来,我费很大劲构建出的脸砰地碎了。咕噜。我咽下嘴里的水,胸腔闷闷的疼。“王宕。”

我突然开口。“王宕,认识吗?”

对方眼中有什么东西突然闪烁了一下。我敢肯定我没有看错。我盯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破绽,甚至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他也毫不心虚地盯着我,笑了一下开口道:“王宕?你说哪个宕?”

王宕是我老舅的名字。刚刚看到他眨眼,我眼前无缘无故浮现了老舅的脸。不知是他藏的好还是我根本就看错了,在看他时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看不出所以然,我也不再咬死不放,于是用下巴指了指身上盖着的衣服:“谁的?”

“你救命恩人的。”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看得出来他在尽力表示友好。我转过脸去,那些恶心的东西一下子映入眼帘。我思考了两秒,又转了过去“不用担心,虽然到处都是那种东西,但是我们没事你就不会有事。昨天晚上他不就是救了你吗。”

大胡子点着了一根烟,又拿了一根给我。我摇摇头。“哪些是什么?”

我不想放过每一个得到线索的机会。“我也说不清,也算是这里的土特产吧。看到那些铁环了吗?它们平时就趴在那些铁环上冬眠,对温度二氧化碳之类影响它们睡觉的东西特别敏感。”

他开始吞云吐雾。见我不太介意,他又连吸了几口。“对声音也敏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往人身上贴,贴到了就往嘴里钻,最后在肠子里定居下来。人体分泌的消化液对它们完全不起作用。”

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有毒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没有毒重要吗?重要的是它不好弄出来。”

那就是没毒了。“哦对,忘个事。”

他一转身就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拽着口罩男的胳膊。分辨出口罩男是因为我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那把小刀。他明显不情不愿,一把甩开手离我至少得有三米远。“你救命恩人有点嫌弃你哈。”

大胡子贼贼的一笑。“这位呢,叫白采。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叫他菜菜。是吧,菜菜?”

“我呢,叫我虎哥就行。”

“还有你身后这两位——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认识我俩就够了。”

“......”这不顾人死活的介绍方式。那棵白菜全程都没说话,包括我刚才故意把身上的冲锋衣弄出沙沙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拿起了刚才大胡子随手放在我身边的压缩饼干。饼干有些碎了,我干脆举高了把包装袋撕开一条小缝,让饼干渣直接落进嘴里。没嚼上几下,砰砰砰几声,我手一松,压缩饼干垂直掉了下去。直观感受就是被板砖拍了一下。顶着一脸饼干渣,还没来得及惨叫我就听到了胡子男的喊声。声音有些嘶哑,完全没有了和我说话时的从容不迫。“往后退!快!”

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大家乱作一团,在狭窄的甬道里上蹿下跳。装着我的担架被推来搡去,撞在岩壁上留下好几道白印。几番手忙脚乱,大家终于进到一处山洞里。说是山洞,其实就是一个半圆形的凹坑。我的担架太长推不进去,他们只好把它斜过去卡在洞口,我险些被倒出来掉下去。洞壁上没有铁环,我只好自食其力撑住岩壁。我根本无暇顾及外面发生了什么。岩壁很凉还很光滑,根本借不上力。担架在缓缓往下倾斜,而我脚下是一条巨大的裂缝,像是某种怪物的血盆大口。手在不住打着滑,我低头看了一眼那张深渊巨口。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全神贯注攀着身边的岩壁。突然,一个又小又硬的物体带着尖锐的 破风声,擦着鼻梁呼啸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一具肉体骨碌碌沿着斜坡滚下来,双手捂着髋部,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殷红的液体一股一股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扩散在灰白的石壁上。我愣了几秒,随后便看见那人顺着斜坡骨碌碌滚下去,咚的一声掉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后面有人跑过来打开了强光手电,几道手电光照过去,一瞬间我看到了坑底的情况。那人脸朝下趴在血泊中,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没长骨头。---我敢肯定那人是凉了。身后的人大概也发现了,看了一眼苦苦挣扎的我就哒哒哒走了回去。“折了个兄弟。”

逆境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我抬头一看那哥们死得那么难看,顶着满头大汗照着岩壁死命一推,终于连人带担架摔在了距离洞口大概四五米的位置。还没等我松一口气,前方不远处晃晃悠悠垂下来一根绳子。一只脚伸进来落了地,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阻止他,那人便闪身进来照着里面砰地开了一枪。看清来人后,我顿时面无血色。那人与我四目相对,猩红的嘴唇轻启,我没听到声音却认出了嘴型。——她在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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