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问他以后该怎么办啊,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高父已经彻底没了以前的雄心壮志,看眼一下苍老下来的老妻,没立即说话。之后却主动交待,交待得很彻底,不管公司的事还是家里的事,以一己之力,将高杰和高心心全拉下了水。 三个人全进了监狱。 这等骚操作,高夫人看傻了眼,探视时发了疯的骂他。 等她骂够了,时间也快到了,高父才交待:“我是不可能出去了,他们两个还能,但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不能带坏我的孙子。朱兰,往后余生,你就辛苦辛苦吧。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别回来。你去找一个人,他欠我一条命,他会安顿好你们。”
隔着玻璃,高父意味深长:“朱兰,这是最后的后路了,下半辈子,别让高杰高心心缠上。你自己保重。”
高夫人嚎啕大哭。 郝灵和灵灵灵看着她带上清算后高家所剩无几的钱,带上孩子,改名换姓,一路北上,去了高父说的那个地址,找到那个人,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再度改名换姓安置下来。这里并不繁华,他们也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孩子们上学,朱兰打工,相对其他三人,也算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郝灵:“高森好歹做了回人事,还知道交待朱兰别再见高杰和高心心。”
高杰和高心心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出来后也算是废了,害死陈春霞的孽,也算是偿清了。 该走了。 郝灵掐指一算,去了外省某个地方,等在某个学校门口,放学时间到了,浩浩荡荡的家长大军领到自己的幼崽。 一个女孩子冲出来,准确无误投入一个中年男人怀里,张开嘴巴大声笑:“爸,我考了九十分,老师说我进步了。”
男人惊喜:“我女儿就是厉害,不像你妈你妈最多考八十。”
女孩子吭吭吭的笑:“回家我告诉我妈,让我妈骂你。”
“别啊你坑爹啊,说吧,想吃什么,不能告你妈啊。”
旁边家长看不下去了:“才九十,又不是一百。”
男人瞪眼:“哎哟你能你去考,你要是能考九十,我请你吃十顿。”
边上酸溜溜的家长都不说话了,话说现在出卷子的就不是人,那么难的题是给小学生做的?丧良心啊。 女孩子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人群缝隙里好像有什么在闪,她好奇的望去,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风吹过,好像有沙子进了眼睛,眼泪一下掉下来。 站住,揉眼。 “哎哟我的宝贝啊,怎么了?快,爸给你吹吹。”
眼睛不痒了,女孩子哈哈哈的笑,飞快的说了句什么。 “啥?你想吃啥?”
女孩子双手放在嘴边:“我说——我可真幸福。”
是啊,真幸福,大家都在笑,你们就是我们的幸福啊。 阳光洒落,种下暖意。 灵灵灵惊喜的声音:“灵,我们收到陈春霞的感谢了,好多点啊。”
郝灵微笑:“收着吧,反正你是个废统,点数再多也换不来什么。”
灵灵灵:“...” 成礼海被叫来嘱咐后事:“我走了,你搬这来住吧,小陈那里我不说了,你自己应付吧。”
成礼海惊呆:“你要走?太突然了吧?我应付?陈律师能告我谋杀。”
郝灵笑,对着他笑,笑着笑着人就融化在了空气中。 成礼海:...竟是这样的告别方式。 反正他是搬进来了,任由陈律师一个大男人对他又吼又跳:“姓成的,我告你谋杀!”
看吧,他就知道。告去吧。 陈律师没去告,以后的生命里,他经常来蹭吃蹭喝,蹭到很老很老,很多时候两人静静坐着,谁也不开口,谁也不看谁,竟也和谐。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山庄也变老了,成礼海送走了老陈,他还活着。他想,郝灵是什么个意思?让他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活得久?那太感谢了,现在可多人找他要长寿秘笈。什么秘笈?住进仙人洞府算不算?这样想着成礼海自己都乐了,咧着他没有一颗真牙的嘴。 这天,各级平台和媒体宣告紧急台风预告,让海边居民立即采购好足够的水和食物呆在家里,禁制一切外出,说是百年最大一次台风即将登陆。 这次台风生成的太快也太浩大,为稳住民众的心来不及做撤退行动的上级紧急调动子弟兵全线支援,可台风太快了,怕是来不及。 可预估的,恐怕会造成重大伤亡和损失。 各级领导心中沉重。 成礼海被人劝立即撤离,他心中突然有了预感,抱紧门框不放松:“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大家都不走我也不走。”
特地来请他的警卫员急得都哭了:“您也不看看您多大年纪了,台风一吹您就上天了。”
成礼海狠狠白眼,会不会说话,我就不走! 没办法,警卫员留下吧,好歹他也学过医,关键时候能做个急救啊。 一看不逼他走了,成礼海立即抱着他那对郝灵亲手拿抹布擦过的小狮子坐在对着花园的大窗户上。 警卫员:“...老爷子,台风要来,台风!您站在窗户跟前是闹哪般?”
成礼海甩给他一个没见识的眼神。 警卫员深呼吸,不气不气,不跟老小孩计较。 他抬腕看表:“嘿,老爷子您有得等了,台风登陆还有八小时,等到夜里了。”
成礼海不搭理他。 警卫员摇摇头,去检查药品。到时候恐怕这里别人也会受伤,这地方,就在海边上,太危险。 等不及八小时,台风来得太快,快到子弟兵还没到海边海水已经压了上来。天一下就昏沉下来,好像太阳被石头砸下去,海水像是一口锅被巨人猛的一下掀转过来。远离海边的高楼上都能望见那骤然掀起遮住了天的浪头。所有人吓破了胆,这才是第一波,这还没上岸,按这个高度和惯性——临海危矣。 线上一片哭爹喊娘,这时候跑是来不及跑了,飞机都跑不过这浪头,希望房子给力,千万要挺住,水,还有电!趁着没停水断电,该存的存该冲的冲。我的天老爷我的爸爸啊,这么大的台风为什么没预测出来? 科学家们也惊慌,为什么没预测出来?看这势头,这分明是全球范围的一次大灾难。难道是地壳忽然运动?可为什么无征无兆?难道是世界末日? 求救,咒骂,绝望恐惧,幸灾乐祸,在天灾面前,再智慧的大脑和科技都于事无补。 绝望中,仍有人前行,哪怕明知是去送死,他们这抹绿也要牢牢挡在人民前面。 “加速,全体加速。”
“是!”
成礼海牢牢盯着海面,那拔地而起的水柱宛如怒龙,正朝着陆上杀来。 “完了完了完了,信号断了,我还没立遗嘱。”
警卫员这样说。 成礼海眼底发亮,或者说,是什么光亮映在了他的眼里,他转过头,心情颇好:“我立了。”
警卫员:...这个时候,攀比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