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所有从地表返回人员前往三号洗消区域。”
李焱轩跟着其他人一起来到一个通道内,张开双臂,细小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冲在他身上,由于面罩丢了,他现在只戴着一个防毒面具,消毒液更是冲了他一头。“白桦,你说这消毒液会不会让人头秃啊?”
“回去洗洗,对了,平时别叫我白桦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叫高阳,以后你就叫我阳哥好了。”
高阳用胳膊肘戳了戳李焱轩。“哦?好,好的,阳哥。”
“嘿,你这小子,不过按年龄,我也差不多,对了,还有松针,平时叫他王队就好,出任务时叫代号。”
李焱轩脱下身上厚重的装备,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左臂还在隐隐作痛。“呃,白桦?不,阳哥?”
“嗯?”
我之前左胳膊脱臼,然后自己硬拉回去了。”
“卧槽,牛逼啊你,脱臼都能接回去,刚刚接伤员时你怎么不吱声,快快快,自己去医务室看看去。”
……里面坐着的那个医生,正好是他们初到一号方舟,给柳念娥看脚踝的那位。“嗯?怎么了?”
“胳膊脱臼,然后自己给接回去了。”
那个医生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李焱轩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敬佩。“看着倒是没什么,去拍个片子,然后拿给我看看。”
“……”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还是医生出手重新给他进行了复位,然后他的胳膊成功被上了固定支架。“等你胳膊好了之后再进行训练。”
这是王勇,也就是王队最后给他说的话。“哗啦啦—”舒适的热水从花洒里出来,洗涤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这种时候还能洗上热水澡……”“滴滴滴,滴滴滴。”
门外有人按门铃。“干,谁啊,刚洗上澡。”
李焱轩在浴室里大声叫着。“是我,栗邂洋。”
“我正洗澡呢,有啥事一会儿再说。”
半个小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如同新生一般。“干啥啊。”
门外站着的是栗邂洋他们,看起来刚刚下课。“咦?李焱轩,你胳膊怎么了?”
“没啥,就是脱臼了。”
“脱臼?你干啥来着能把胳膊给弄脱臼啊?”
“唉,这可就说来话长喽—”“行了行了,既然你回来了,一块出去看电影不,今天刚好有空。”
苏振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呃,好啊,看什么电影啊?”
“哎呀呀,上午不是和你说了嘛,今天西区要放一部爱情片,老好看了。”
“我个单身狗看毛爱情片啊!”
“行了行了,陪你兄弟一起看不行吗?”
栗邂洋向他使了个眼色,李焱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嘿嘿,栀冬,我们先走。”
柳念娥拉着何栀冬走开了。三人目送着两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开了。“走吧,别愣着了。”
……说是影院,其实也只是一个较为大型的放映室,平时用来开会,在空闲时候就用来播放保存下来的影片,毕竟在这地下整天工作不放松放松,可是会闲出毛病来的。“请出示身份卡。”
放映室外早已排满了人,其中大多都是学生。李焱轩拿出自己的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喂!我们在这里!”
是柳念娥。她们两人早已占好了位子,就等他们仨了。“兄弟们,祝我好运吧。”
“什么东西?”
“记住,要好好把握机会。”
栗邂洋把李焱轩按倒在座位上,坐在他左手边。从左到右依次是:栗邂洋,他,苏振哲,柳念娥,然后是何栀冬。他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咔哒。”
放映室的灯灭了。(该怎么办,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啊……)李焱轩用胳膊肘戳了戳栗邂洋。(见机行事。)(见你个鬼啊!)(嘘,开始放了。)(老子没说过媒啊!)见栗邂洋不再搭理他,李焱轩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在荧屏上。上面放的是去年很火的爱情片,李焱轩也听说过,口碑很好。影院内有很多对情侣,他们不停地卿卿我我,看得他鸡皮疙瘩都犯了。李焱轩悄悄把头转过去,刚好撞上了苏振哲看向他的目光。(成了没?)(我不知道该说点啥。)(说点关于电影的。)“咳咳,这个电影好看吗?”
“很好看啊,之前就想看了。”
“哦。”
两人再没说话。“噗—”旁边传来栗邂洋的笑声,虽然声音很小,可他还是听见了。李焱轩也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他一个钢筋直男不知道该怎么说漂亮话啊!(过来过来,给你这个东西。)(什么东西啊。)(把这个给苏振哲。)(……)那是一个小盒子,方方正正的,在黑暗中很难看清上面的字,但他大概能猜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李焱轩用右胳膊肘戳了戳苏振哲,然后把盒子递给了他。(别怕,我们在你身边。)苏振哲接过盒子的手在不住地颤抖。(要是成了,以后给你们当牛做马。)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一双唇已经堵上了他的嘴。“栗邂洋,亲了!”
“卧槽?!”
“咦~”……“……”“……”“你说你俩怎么就不说话呀?”
何栀冬站在一旁奇怪地看着两人。“亲都亲了,还不牵个手?”
“你别胡说,我,我……”“苏振哲,这时候你要搂着她,记住,别像搂兄弟那样!”
栗邂洋把苏振哲拉到一旁。“不是,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康康这个。”
栗邂洋露出自己的手腕,上面系着一根粉色的头绳。“卧槽,你是什么时候……”“哼哼,好几个月了,行了行了,现在是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的时候,别瞎猜了,快去快去,照我说的做。”
苏振哲拍了拍自己的脸,刚准备转头回去,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抱住了他。“啊啊啊啊啊,你看你看!她上去了!”
何栀冬此时此刻就如同自己家的猪终于拱了别人家的白菜一样开心。苏振哲试探着把手放在柳念娥的手上。“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用什么反问句,要用肯定句!”
“嗯。”
柳念娥小声地回答了他,然后直接把头埋在了苏振哲怀里。“诶诶诶,让我康康你红红的小脸蛋,来嘛来嘛。”
“不要啦!”
李焱轩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些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就连刚刚看电影时,他的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试图从那上面找回自己所丢失的东西,喜,怒,哀,乐,这些最基本的情绪在他身上如同被水给稀释了一般。“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焱轩没有和他们打招呼,自顾自的离开了那里。……曙光号空间站。“博士,伊万诺夫博士给你发来的消息。”
李渊打开平板,草草地扫了两眼。“病毒变异了?伊万诺夫那老家伙呢?”
“伊万诺夫博士正在峰顶。”
“嗯,对了,夸父,一号情况怎么样?”
“没有异常现象。”
“这小子……”李渊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去找伊万诺夫,但对方主动来到了实验室。“同声传译已上线。”
“李,你知道病毒变异了的这件事吗?”
伊万诺夫看起来比昨天还要憔悴不少,和头发一样杂乱的胡须一上一下地抖着。“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我也不是研究病毒的啊,为什么要给我发。”
“我,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伊万诺夫顺了一下气,这个老头子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你不是认识胡波吗?我想让你叫他派人去M国接个人。”
“接人?”
“对,史蒂夫·海因斯,病毒学家,这几天我和他一直在联系,他没有获得进入曙光号的资格,所以只能留在地球,现在M国已经是一团糟了,各个州分成了两派,一派选择支持世界蛇,一派选择保护民众,总统已经失去联系了,当地的GERD也空不出人手……”“所以你就想让我从Z国找人去救他?”
“对,李,拜托了,他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挚友,而且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要用多久可以研发出来疫苗,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是李渊第一次见到伊万诺夫这样求自己,之前两人在地球时可是都能为了豆腐脑吃甜还是吃咸吵起来。“我会转告给他的,不过审批时间可能会长一些,毕竟你懂的,Z国这些日子也不是很容易,约有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被污染了。”
“我懂我懂,他那边现在还算安全,现在E国也是,莫斯科没有一天安宁过。”
“不过你一个E国人和一个M国人聊得来?”
“哈哈,那是,就和你们说的‘科学无国界’,不过M国心可真黑,送上来一堆政客,说是什么社会学家,我看纯属是把我们当熊给糊弄了。”
“咳咳,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胡波。”
“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亲爱的朋友,毕竟你的研究也是十分重要的。”
伊万诺夫离开了实验室。李渊瘫坐在沙发上,拿起平板,打给了胡波。“喂,老李?有什么事?”
“是伊万诺夫,他想让你帮他去M国接一个人。”
“一个E国人要一个M国人?”
“对,史蒂夫·海因斯,病毒学家。”
对面沉默了一阵。“所以他想让我调遣人员跨洋去M国?”
“对,他说病毒变异了,只靠他一个人完不成对病毒的检测。”
“靠,你叫我从哪调人,现在整个Z国都进入了战时状态,三号方舟正在三班倒开工,几大矿都是拼了老命在挖,每天武装列车得发个几千趟,这些不需要人?地面感染者都快饿得吃骨头了,百分十六十!百分之六十的土地直接没了!更别提小国了,全他妈灭国了,感染者就和杀不完一样,每天都是战士们拿命在往上堆,步战车,坦克,飞机,自行榴,全跟挠痒痒似的,那群东西就特么跟长了脑子了,还懂得打包围。”
“……”李渊听到平板那头的胡波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没有说话。“有没有时间限制?”
“他没有说,你可以到时候问他。”
“呼,最多可以调十个人—还有一辆步战车,直接空运到M国然后空投,回去时还是空运。”
“唔—对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也会去,记得做好监测。”
“嗯,谢谢。”
“哈,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
“没有了。”
“你—唉,你还真舍得让他去啊。”
“为了第二代的提升,这是不得不做的。”
“真搞不懂你们这群搞科学的,一个个连人性都快没了。”
胡波挂断了通讯。“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不仅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