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楠没有想过，她必须下决断的那一天很快便到来了。终于那天，她被一个女生拦住，女生一脸愤然不甘，声音很大，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你就是顾佳楠？我来只是想问问，你对周怀风又不拒绝又不接受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就说清楚，我绝不允许你把周怀风当备胎！”

应该是周怀风的追求者。顾佳楠看着她，心里恍惚想起，一直苦苦追寻她的少年也是个意气风发、值得人喜欢的人。到底，她心里那抹自私绊住了他。“她不用回答你，是我一直自愿追她，阿楠，我们走。”

周怀风突然出现，并不由分说地准备拉她走。女生看着周怀风那般维护顾佳楠，愈发不甘心，大喊：“那你让她回答你她到底要不要接受你啊！”

周怀风并未理会她，只是想拉顾佳楠走人，却不想顾佳楠后退了一步，神情平静，说出的话却绝情不已：“就闹在这里了，行吗？”

周怀风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住，只觉得心都在颤抖，他只听见自己平静地又问了一遍在那晚问过一遍的问题：“你烦了吗？”

那晚，顾佳楠没有给一个回答，现在她给了。“是，我烦了。”

烦她自己。她没说彻底，但她知道，他懂了。从当初周怀风强硬闯入到现在两人不欢而散，顾佳楠都像理智的旁观者的姿态看待一切，但当她第一次看见少年迅速黯然下去的眼，她才知道自己输得一塌糊涂。因为此刻，她非常难过。但她还是没有任何显露，或许是她从来就不擅长。在她以始终如一的淡然神情离开后，周怀风没再追上来。这场本就不属于她的戏份也结束了。后面整整一年，顾佳楠都没再见到过周怀风，她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很安静，也回到了本就如此的模样。而这次，她竟然感到不适应。她一直觉得周怀风的出现只是往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中倒入了一碗水，因而溅起波澜，却不想这碗水早已融入，即使恢复表面的平静，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习惯，真是可怕。顾佳楠从没跟周怀风说过，他们的相遇，就像一场飞鸟与鱼的际遇，他是一只能翱翔的飞鸟，她却只是那只潜游的深鱼。而相遇是际遇的话，那终将会结束。他会重新回到天上，继续骄傲着，她会重新回到水下，继续沉寂着。……在那个电话打过来之前，顾佳楠都是这样认为的。打电话过来的是周怀风的室友。那晚，顾佳楠到底是去了。那晚，周怀风醉意地坐在雪地里，她看着少年依旧干净的眉眼以及眼中看着她时始终如一的专注和情意，突然心下一动，微冷的指尖抚上他的额头。顾佳楠慢慢蹲下身，第一次用专注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轻声唤他：“周怀风。”

周怀风唇角微弯，眼也是弯的，“嗯。”

她说：“在一起吧。”

她有些不忍心看他这么努力又卑微地追逐她，毕竟，他本来应该是那么骄傲的人。但更多的，是面对比星星还闪亮的少年，她也不免落俗，很是心动。所以，在大雪和繁星的见证下，她放下所有的犹豫和不安，回应他。在一起吧。周怀风仍是醉态，即使可能根本没听懂她说的话，也是笑着看着她，“好。”

顾佳楠极少见地小小弯了下嘴角，眸子里盛了些星光，“笨。”

她扶他起来，他也安静地配合着站起来，被她扶着走。雪还在继续下，两人在深深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脚印。兴许是高兴，顾佳楠少见地多了嘴，“外面这么冷，下次要喝醉了自己回来。”

周怀风好脾气地回答：“好。”

面对她，不管是清醒下，还是醉态，似乎都只有肯定的态度。“笨。”

“嗯。”

“闭嘴。”

街上安静下来。飞鸟与鱼的际遇，或许，会有个好的结局，不再是在相遇后，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世界。或许，际遇并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