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背影来判断，这人是李副官。”

沐馥接着说道：“我与他处事这些年，对于他的行为习惯以及走路背影了如指掌。”

刘黎茂皱着眉头，想着这个人的样貌：“谭司令身边的李副官居然与宋家的那个钱庄有牵扯？可是他一个副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能存进去？”

“要不我试探试探？”

沐馥被他们说得顿时没了主意。“先试探吧，免得人家狗急跳墙，还以为我们怎么样了呢。”

沐璟也觉得这件事要慎重，毕竟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也就抓不到证据。在军政办公厅工作的沐馥连连点头。说起李副官，沐馥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没有郭旭闻受重用，至少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军人。他并没有什么豪华的背景，都是同郭副官一起从底层升职起来的军官，只是没有那人运气好，遇到了个在同营磨炼的谭跃安。不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在军政办公厅打下手。只是因为这样就与唐家合谋了？沐馥有些想不通。希望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吧。隔天，沐馥在工作的时候对着李副官看了很久。这背影没错了，确定就是他。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李副官跟穆家那件事的牵扯是什么？总不可能是被唐家的人收买了吧。她努力地甩掉脑子里的想法，“李副官，我哥想请你吃饭。”

“嗯？”

站在一旁整理文件的李副官愣住了，这非年非节的，突然就请吃饭了，什么情况。沐大少请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官，谭司令知道吗？“我哥说自从我在军政办公厅上班以来，没少麻烦你，就想请你吃饭感谢一下。”

沐馥急忙找了一个理由。“这都是我应该的，沐大少太客气了。”

李副官放下心来，他的脑中差点都想出沐璟不喜欢谭司令当他的妹夫，要另外找的念头了。“就今天晚上吧，反正我家在隔壁。德叔找的那几个厨子做饭可好吃了，让你也尝尝。”

她乘胜追击，让对方不容拒绝。“这不太好吧……”他还从未去过那个同事家吃过饭，更何况还是谭司令女朋友家，到时候还不得大卸八块呀。“这有什么的。”

沐馥笑了笑：“沐家没这么多规矩，我等会儿就去跟德叔说说。”

“那李某人就叨扰了。”

李副官很郑重地双手抱拳。另一边，德叔得到消息后，就给在外面忙碌的沐璟和刘黎茂打了电话。各自也就知道了沐馥的用意，只是刘黎茂这边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吴子实邀约了一个饭局请他吃饭，这让刘黎茂觉得是破天荒了。自己与沪松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并没有太大的瓜葛，一个申城的特务头子请他吃饭，还不能找借口拒绝。这让他心里不停地打鼓，总不会是之前的撤离没撤干净，怀疑到他头上了吧。本来吴子实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就是建康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要查一下钱礼主留在申城的人脉关系。通过他的手段，沐家的这位管家虽然没有与钱礼主有过正式的会面，但是有钱礼主在的茶楼，他也同时出现过。现在组织都撤退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提醒让他善后得当才行。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一旦遇险很难得救。这不，吴子实带着这一层的意图找上了他。两人相聚在和平饭店，这里有各个国家特务的聚集地，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刘黎茂与吴子实了。“吴处长请我吃饭，真是让人意外。难不成我手下的那帮人最近犯了什么事？你通知一声，我就立马能处理掉。”

刘黎茂心里没底，只能开场先给他打个马虎眼。“这里警备司令部的特务来不了，你也不用隐藏。”

吴子实泡好了红茶递了一杯过去：“现在那边查得严，尽快将你跟在逃人员钱礼主的关系消磨掉。”

刘黎茂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对面的人。“身处这样一副局面，有些事情不要说得太过，你知我知就好。”

吴子实端着茶优雅地喝了起来。听到这里，他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之前一直在想潜伏在警备司令部的人是谁，打通一下这条线路可以救命，没想到这个人就跑过来了。“谢谢提醒。”

刘黎茂以茶代酒将对面敬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我点了不少的菜，先吃饭吧。”

对面意图已经曝光，他也就不再纠结了，等着上菜。“建康那边的调令马上就要到军政办公厅了，是要求协助调查的。”

“协助调查？我这边没收到消息……”刘黎茂皱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现在自己公开与沪松警备司令部的人坐在一起吃饭，给外面的人看来自己算是打入他们内部了吧。虽然有些情报通过自己的上级会传入建康，但明面上自己还是个生意人。现在这一下，就算查到自己与组织有什么牵扯，鉴于今天的这一层关系至少也会打消一些疑虑。“对，他们搜查了此人的家里，查到了一些关于申城的线索。”

刘黎茂顿时警铃大作，倍感不妙。建康与申城日常传递信息是走的正规途径，这部分文件已经全部销毁。但是馥儿有通过我的名义给他家里寄过一些东西，那里面都是一些沐家生产的布匹或者糖果之类的，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有说派谁去查吗？”

吴子实看他的表情心想，这一趟来的还真对呀。“调令还没到军政办公厅呢。”

这顿饭他也没心思吃了，但是仍得装出一副悠闲的样子以免被有心之人看去。晚上，沐家在家里集合，李副官一脸懵逼。当然，在他来到沐府之前遭受了郭副官的一通盘问。他就以沐馥说的借口一顿对郭旭闻搪塞，这把谭司令整得十分的郁闷。但此时并不是纠结郁闷的时候，建康政府派过来的调令。郭副官冷哼不已：“他们内部出了间谍，现在要申城这边派人去调查，难道是想推卸责任？”

“这责任是推卸得掉的吗？既然上次抓捕赤色分子是唐恩弘做的，那这次也就让他过去吧。”

谭司令靠在办公桌上对着一堆杂事烦心不已。他又想起税收的事情：“让你散播的那些消息现在发酵的怎么样了？”

“这才哪里到哪里呀，还得有两天呢。”

郭副官信心十足的样子：“过两天就能听到响动了。”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谭司令不想在这里等着沐府中的情况了，直接朝着外面走去：“你派人盯着沐府，等着李副官走出来立刻就带到谭府，我倒要看看沐哥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是。”

咱们这位司令，醋坛子打翻了呀。也难怪，沐大少爷好像就没主动发出过邀请让咱们司令一块吃饭，司令心里估计很不是滋味。这边，李副官还是懵逼的。德叔准备的晚餐很丰盛，知道今天晚上这一顿是做什么用的。采儿德叔以及冬子另外开辟了一间用餐的房间门，让工人们一起围在一桌吃饭。原本的餐厅里只剩下沐家三人和李副官。“这酒是刚醒过的。”

冬子站在一旁摇晃了一下酒液然后往几人的酒杯里倒酒。做完这一切工序后，“等会儿还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们。”

话毕，冬子去另一个用餐房去了。“咱们先喝一杯，感谢一下李副官这么些年容忍我家小妹在工作上的毛躁。”

沐璟举着酒杯，其余几人一起碰杯。“这是哪里的话，沐小姐天资聪颖，干什么事情都很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并没有在工作中为我添加多少麻烦。”

“那我想问一下，请问李副官是与穆涛军长家有仇吗？”

刘黎茂放下酒杯，单刀直入地开启了今天的话题。“什么？”

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副官怎么也没想到这话题怎么突然跳转到一个死人身上去了。“那我再换个问题，你与晋副官是个什么关系？”

刘黎茂说话间，一直在观察这个家伙的神情变化。“刘先生说笑了，晋副官在军营里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会与他家产生关系。不然，也就不会这么便宜地让穆涛死去了。”

“是啊，他死去的方式也不便宜，中间还隔了一条人命呢。”

沐璟放下手里的筷子，将虾肉与虾壳分离，并将碗推到了沐馥面前。听到这话，李副官再也绷不住了。他只是一名军人，并不是经验丰富的特务。他很明白，这些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之前在军事法庭审判期间做的一些手脚已经被沐家查得一清二楚了，现在再不说说不定会将自己交给谭司令处置。“你们对穆家不也是痛恨异常吗？为什么会在意我动的手脚？”

李副官既害怕又紧张。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十分的隐蔽，并没有任何人知晓。为了防止司令派人调查自己的行踪，有的时候还带着斗笠出入钱庄这样的高档场所，就是为了将事情嫁祸到其他地方。可是，怎么还是查到了？“我们是恨穆家，但是十年前的那件事并不是单单就穆家这一家能犯下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沐馥终于出声了，原本还在想着是不是冤枉人了的心思也放下了，那人明显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