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溪脸上的得意之色满满,仿佛这跪拜是跪给他的。在他看来,父亲攀上母亲是烧了高香,他娘嫁给父亲也是烧了高香。这不只是心里想想,他还常常在友人面前高谈阔论,说自己虽然不是养在嫡母那,但嫡母也待他如亲儿。至于,他的生母,那位二太太,他从不提及。大家都说苏家三公子是最薄情的,眼里只认钱,心里只图享受。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虽然是二太太生的,却亲近四太太,但对外摆谱的时候报的又是大太太的名号。就连苏老爷都对这个儿子鄙夷不耻,说自己儿子就是个墙头草,几边摆。
十堰在巷子口交涉一番后,十堰就回到了车内。
“他们是哪边的人?”苏锦溪问。
“不敢问,那些人身上都背着枪,硬茬子,他们起先也想拜访谢鸿雪,但是都没有见到,于是就在外面盯梢。”十堰长吁一口气,一副虎口逃生的惊慌样子。天知道刚才这一遭他经历了什么,他一去就瞧见那几人的腰间别着枪,还有一人的手都往后摸枪了。双拳难敌手枪啊,他赶忙陪着笑脸递过去几根烟。心里那叫一个痛哦,这烟还是四太太赏给他的极品美国货,他都舍不得抽。
“见不到就监视?”苏锦歆惊讶里带着好奇。
“疯了吧?上这来盯梢?”苏锦溪则是震惊中带着佩服。
“为什么不能来这里?这里很特殊?”苏锦歆抓住了三哥话语中的重点,好奇问他锦溪说的时候,满脸都是得意。
“一次不见两次不见倒没有什么,只是次次不见……”十堰压低声音道。“他们监视了一个月都没有看见谢鸿雪出来过。”
“估计是得罪人了,不过谢家也不是认人捏搓的主啊,就让他们在这盯梢?”苏锦溪有些惊叹。
“谢家很牛吗?”苏锦歆好奇极了。
“谢家现任家主就是你未来丈夫的爹,他黑白两道平趟,谁要是惹他不高兴,第二天那人就出事了。谁家小孩不听话,大人都拿他来吓唬人,说要是再不听话再哭再闹,谢天白就要来吃人了,咱们小时候可没少被吓。”
“这么厉害,那他们还敢在这监视?”苏锦歆有些不信。
“所以我才奇怪啊!”苏锦歆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咱们都能看出来,谢家肯定也看出来了。说不定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要谢家知道。哎呀我昨天来这请谢少爷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谢少爷出马就好,结果谢夫人杀去戏院了,是不是谢少爷真的病入膏肓了?哎呀呀谢公把人都带去上海了,那群人不会是谢家分支,等着鸿雪少爷一死,来分家产吧。”
“不能吧,去了上海又不是不回来了。”苏锦溪摇摇头,但随即又想起来今天早上那封报纸。难不成上海出了变故?谢叔回不来了?他赶紧拍了拍十堰的肩膀。”快快快,快下去敲门,就说找谢鸿安。”
十堰见三少爷急的脸都白了,连忙诶诶两声,下车去谢家门口敲门。
“又是你。”里面的人开门一看,不耐烦的样子就要关上门。
“别关别关,我刚刚说错了,我们找鸿安少爷。还请您通禀通禀。这是上等香烟,美国产的,你来根。”十堰又递上一根烟。
里面的人接过香烟,又瞅了眼那烟盒子。“不是我不肯,只是之前就有位苏家公子到访,你真是苏家的下人?”
“我是苏家三少爷的司机,先前来的那位肯定是我家二少爷,平日都是在忙大事,今天肯定也是来您府上谈事情的。我家少爷平时只爱逗鸟听戏,昨天还和你们二少爷在一起听戏,我昨天也来过这里报信……”十堰说着说着,脑子里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我昨天不当值,你等着啊,我进去通禀。”那人把门关上,又进去了。
十堰走回到车旁,又狐疑的回头看了看谢府,然后弯身对着车窗里说。“少爷,不对头啊。”
“怎么了?”苏锦溪不解。
“谢家当值得门房不认识我,我昨天才来过的,他怎么能不认识?”
“你没问他?”
“他说他昨天不当值。”
“还说什么?”苏锦溪问。
“说之前就有位苏家公子到访,问我是不是苏家的下人。”
“你怎么说的。”
“我说之前来的人肯定是二少爷,我是三少爷的司机,还说你昨天才和二少爷在一起听戏。”
“他呢?”
“就说昨天他不当值。”
“有什么问题?”一旁的苏锦歆听得一头雾水,都不知道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问题大了,能守门的能认不全人?我都来这多少回了,十堰也不是第一回来谢府了,还有青天白日的关什么门?”
“谢家换门房了。”十堰笃定。
没过一会儿,谢府大门开了,谢鸿安走了出来。
“鸿安少爷。”十堰挥了挥手。
谢鸿安看到后,跨步从阶台上下来,来到车旁。
“来看我笑话来了?”谢鸿安敲了敲车盖,示意里面的人下车。
“我还以为你会被打得爬不起床,这一看也还好啊,让我瞅瞅你屁股有没有开花。”苏锦溪下了车就要脱他裤子。
“干什么干什么!你妹还在这,成何体统!”谢鸿安赶紧躲开。
“我妹在更要扒你裤子了,昨天要不是你鼓捣着我出去,我也不至于忘记歆歆出院的日子。”
“嘿,你还怪我!明明是你听戏听迷了。”
苏锦歆跟在打闹的两人身后进了谢府。
“你哥哥也来了,在和我母亲议事,你要去吗?”谢鸿安问道。
“我疯了吗,我躲他还来不及。快带我去见见你哥,今天报纸上都说他被歆歆气得吐血了,怎么样了,还能活多久。要是不行了提前说一声,提前退亲免得歆歆背上克夫的名声。”
“你小子挺狠,上我家来咒我哥。”谢鸿安对其无语。
苏锦溪问他。“你哥肯定没事,你说,巷子口的人是怎么回事,你家到底惹上什么事了?”
谢鸿安道。“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啊,绝对不是因为歆歆,歆歆出事那天,他正好陪财政局长的公子去郊外猎枪,谁知道财政局长的公子枪法如此差,子弹直接从我哥的腰腹部穿过。你也别说我们家对歆歆妹子的事情不上心,我们家这位爷也吊着命呢,能不能醒来难说。”
谢鸿安让人去泡茶,然后招呼两人坐下。
“所以巷子口的和财政局长有关?他怕你哥真死了让他儿子偿命?对了,你家大白天关什么门啊,还有门房是不是换人了?”苏锦溪拉着小妹坐下。
“鬼晓得是谁派来的人,但估摸着不是财政局长。至于为什么换门房,还不是你家下人昨天来报信,先说我在戏院被打了,要我哥去领人,后来又对母亲说我鼓捣着你不办正事,在外面瞎混什么的。昨天她带着人把我抓回去后,才发现家里遭贼了。”谢鸿安翻了个白眼。
“出什么事了?”
“门房那几个被杀了,冲着我爹书房去的,结果跑偏了路去了大哥房里。还好大哥房间里还留了人,否则凶多吉少啊。”
“闯门的人呢?”
“两个咬牙了,牙里面藏了毒。还有一个被卸了下巴,打碎了牙,审了一晚上。”
“难怪,我哥不是一大早跑来这里的,他昨天半夜就来这里了,是他在审?该不会和我家有关吧?和我爹有关吗?”苏锦溪看着好友。
“聪明人。”谢鸿安瞧了瞧门口,让苏锦歆去门口守着,然后低声道。“我母亲也猜到和上海有关,她说姑母在上海遇难一事很蹊跷,报纸上说是南方那边干的。可实际上,是因为姑父不愿意出钱资助那位,又登报声明不愿与之为伍,还讽刺其倒行逆施,逆革命洪流,视为无耻。这登报没多久,我姑父和姑母就被枪杀于街头,你说,这事是不是不对劲。我母亲不放心其他人审,只好打电话找你哥。那人说,姑父出事前给bj寄了一封信……”
“你疯了,你别和我说啊,我可什么也没听见。”苏锦溪吓得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
谢鸿安可不管,把他手扯下来,硬是要说给他听。“这不是你自己上门来问的,你怕什么啊,有你妹妹在外面守着,没人偷听我们说话。”
靠着门槛的苏锦歆听到,说。“我们是来看谢鸿雪的,不是来听秘辛的。”
“对对。”苏锦溪点头。
“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打我大哥出气吧。”
苏锦溪也不瞒着。“报纸上说歆歆从匪徒那逃脱,失了贞洁,你哥知道后吐血三升,倒地不起。我当然要过来对他一顿了,你哥什么脑子啊,这都能信?他自己身子骨弱就好好养着,别什么都赖在我妹头上。”
“哪个王八蛋传的,歆歆才多大啊,干扁扁的谁看得上她啊。吐血三升倒地不起,这么娘兮兮的谁编排的啊,要唱戏文啊。”
“所以,你就让我们见见你哥,让我打几拳出出气。”
“就这?”
“我妹这次被砸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带她来认认人,让她知道吐血的人长什么样。”
“什么!歆歆,我是谁?”谢鸿安大惊。
“你是谁?”苏锦歆眨眨眼,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