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偷了他的箭,难不成,他们今日根本就是特意演的一场戏,胡乱找个借口想要谋害他?虽然战廷风知道战北霄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可是要杀二十个侍卫也是轻而易举。他太大意了,竟然就这样中了他们的圈套!凤倾华看着他的表情,复又笑了起来,指尖微微松开,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激射而去,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战廷风只来得及看见那箭矢化作一抹光点,直直地朝着自己面部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箭矢稍微偏转,从他的头顶擦过,射中了远处一棵树上的青蛇。那蛇被刺中头部,整个身体自半空落在,在地上胡乱狂甩了几下之后僵住不动。战廷风下意识地身后摸了摸头顶,就在刚才,箭矢擦过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划过,脑子里面有一瞬间的空白。若非他心性还算是稳固,只怕已经吓得从马上摔下,失了仪态。四周场面寂静,只能隐约听到远处的偶尔传来的两声野兽叫。好半响,战廷风这才看向凤倾华:“你,好大的胆子!”
凤倾华抱着弓箭笑着道:“太子殿下是在说我连蛇都敢杀吗?那我的胆子确实很大,不过太子殿下还是赶紧离开吧,我的准头不太好,万一一会不小心刺中了太子殿下,变成了行刺太子可不太好,你觉得呢?”
战廷风冷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你刚才的所作所为?”
“告状?敢问太子殿下您几岁了?再说了,我刚刚做什么了?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凤倾华有些好笑地道。战廷风被凤倾华说话噎住,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后传来女子清亮的笑声,如同魔音穿耳,战廷风一夹马背,速度更快地远离。“他说的不错,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战北霄坐在马上,看着正扶着马背笑的欢快的女子,只是言语中却没有任何不满。凤倾华抬眼看他,拍着胸口道:“可是我刚刚也被吓坏了啊。”
吓坏?是使坏吧。战北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战廷风变脸了,还真是有些怀念。“你跟他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刚刚本王可没看错,你那一箭原本是准备杀他的,临到最后一瞬这才偏了方向。”
战北霄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字,由爱生恨。随即,面色沉冷。“我喜欢兔子。”
凤倾华云淡风轻地道。在山上的时候,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不是人,却是那漫山遍野的兔子。下山这么久,她都有些想念她的兔兔们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兔子都该生崽了吧。战北霄闻言一愣,随即神情一松。原来如此。凤倾华转身,准备去捡那条青蛇,虽然年份不大,但是那蛇胆多少还是有点用处。战北霄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本王属兔。”
凤倾华脚下一顿,回眸。战北霄眼神淡淡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平静。只是,他刚刚说了啥?她刚刚又说了啥?“我喜欢兔子。”
“本王属兔。”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凤倾华嘴角微抽。她刚刚干嘛要嘴贱去解释,这说的好像就是她在表白一样。属兔,这么凶神恶煞,随时都想砍手砍脚的人,竟然好意思属兔。凤倾华继续去捡蛇,带着几分愤愤然,动作也粗鲁了不少。剥皮,取胆,随后找了个东西包着,指尖泛着血腥气,凤倾华有些嫌弃自己了。“那边有条河,可以去清洗。”
战北霄提醒道。“带路吧。”
凤倾华道。说着,也不上马,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有些不认识路了,转身去看那人,却见他依旧在原处,一双黑眸望着她。“不走?”
凤倾华疑惑。“你忘记本王身有残疾,无法驾马?”
战北霄说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凤倾华这才想起来,实在是这人就这么骑在马上,身姿笔挺的模样,让他一时间忘了。残疾了都这般肆意风流,凤倾华倒是有些好奇,从前的他,该是何等的睥睨天下。凤倾华复又走回去,牵着马绳往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稳稳坐在马上,却由一女子牵马走,这画面着实怪异,气氛却又分外和谐。战北霄看着女子的背影,身子修长纤细,背脊却是意外的挺直。他从来只觉得,男人的世界里,女人不过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尤其是柔弱的女子,需要人整天宠着,有什么好的。可是眼前的女子,性格不算强势,有自我有主见,聪明不愚昧,哄起人来,只怕连月亮都得被她哄下来。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似乎也不错。战北霄越发觉得自己有眼光。因着满意,便不由得多加打量了几分,这才注意到女子今天穿的是什么。那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将她的身体包裹的紧密贴合,腰臀曲线毕露。战北霄的眸色加深,随即想到之前她便是这副模样示人,脸色阴沉下来。凤倾华正走着,突然头顶罩下一件黑色外衣,她将衣服这下,见这衣服的纹路很熟悉,随即仰头看向战北霄,面露疑惑。“天太热,你给本王拿着。”
男人义正言辞。凤倾华闻言,准备将衣服挂到马背上,又听男人道:“披着,挂着会皱。”
“你怎么那么多事?”
凤倾华不悦,说着就要将他衣服扔到地上。“披着,否则本王回头就治你一个行刺之罪。”
凤倾华咬牙,是了,这人可是目击者。算了,密林里面还是有些冷的,她这衣服单薄,御寒也尚可,于是干脆就披着顶在头上。走了没多久,果然听到水流声,凤倾华步伐加快。河水在密林深处,将整片林子一分为二,头顶有细碎的阳光洒下,照的水面波光粼粼。不远处点点水声欢快地跳跃,水汽飞扬,河面上隐约有几道彩虹架起高桥,分外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