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进来,闻茵率先闻到股淡淡的腥味。刘泽:“沈总那我先回去了。”
沈修宴:“站住。”
两人在楼道说了什么,闻茵也听不到,静静在屋里等,再回来就剩他一个,穿的还是走的那身,沈修宴很爱干净,不可能过这么多天不换衣服,他稀疏平常地换鞋子,把杂物丢鞋柜,径直往屋里走。闻茵:“你去哪了。”
他看到桌上的杯子,“你的?”
闻茵:“刚给刘泽倒的,喝我的吧。”
她把他杯子拿来,他似乎很渴,喉结吞咽的很快。闻茵:“到底去哪了。”
沈修宴:“忙工作。”
闻茵:“你这副样子不像……沈修宴?”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将她抱住,死死抱住。沈修宴:“我累,能别问么。”
闻茵:“……”他清冷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倦,好像无脚鸟飞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家,终于落到她怀里,终于在这一刻满足的栖息。闻茵:“洗个澡去休息吧。”
沈修宴下巴抵她肩膀,静静沉息,忽然把她扛起来抱到床上,剥她衣服,一件一件,很快剥的精光。他堵住她的嘴巴,用一种粗暴的力度吻她,咬她,不同于平时生气的力道,闻茵感受到细微的不同,黑发遮住他的眼睛,他没有抬起头过,只是伏在她的身上不停索取,像在证明什么,证明他来过,或是证明他还活着……?她说不上来。闻茵抚他后脑,“沈修宴,你怎么了。”
沈修宴:“……没什么。”
闻茵:“……”还是不肯说。这个人。闻茵:“你总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为你分担也成,你别自己扛着,不累吗。”
胸前响动,沈修宴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哭过,闻茵不知所措,从没见过他哭,她怔住了,不知该询问还是应该先擦掉他的眼泪,嘴皮颤了半晌,她轻轻的,似不忍打碎此刻的宁静。“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宴哥,这世上总有个港湾为你存在,如果你找不到,现在就当成是我,你抱抱我,会不会好些?”
梳妆柜的镜子映出他发红的眼睛,他没哭,这是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用眼过度导致的。本来是场误会,但由于闻茵说的话太美丽,他不想让这个误会解除,就此接下去:“港湾,没有我的港湾,当成你也不行,你会走,早晚有一天。”
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闻茵:“为什么我一定会走呢,说不定,我就不走了呢。”
沈修宴:“……”他笑了声,“不用编谎话骗我,这样就行。”
闻茵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很紧,很紧,如果他的手臂是锁链,她应当被缠绕很多圈,用电焊焊上接口,永远不能挣开。闻茵:“你在悲观什么。”
沈修宴:“我想干你。”
闻茵:“……”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了,无奈地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长出些微胡茬,硬硬的,摸着很舒服。闻茵:“干不了啊,有孩子呢,再怎么着你也顾着孩子,我知道。”
沈修宴吞咽喉结,语调忽然变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在孩子出生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开。”
闻茵:“为什么这么说,裴景山为难你了还是谁,德威的仇家?刘泽说你和一个姓周的见面,那姓周的……”他打断,“说你不会离开,现在,别的我不想听,也别问,我永远不会回答你。”
沈修宴的语调又变了,刚才是询问,现在是冷硬,要她这样说,必须这么说。沈修宴:“敢拒绝我就毁了万云,毁了你爸,所有你想保护的,我一样不留。”
她静了半晌。这个人,确实压抑不住情绪了。他应该经历了什么事,但这个事情,他选择隐瞒,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既然他想瞒,她可能一辈子都查不到。她不觉得那是伤害她的事,如果他想伤害她,用不着费这么大心思,就像他说的,只要把她在乎的东西一个一个毁掉就行了,对他来说很简单。哗啦——浴室热水器启动程序,自动上水,加热,小城镇的房子就是这样,再好也做不到全部智能化,和海州超一线城市的差距再过五十年也比不上。沈修宴的呼吸很沉,他死死凝视着闻茵等待结果,又是薛定谔的猫,但他不知道如果结果和他预期不一样,他会怎么办,真的毁了她所有?他不会,他骗人的。“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不跟你在一块还去哪,难道找江篱吗?”
她柔柔的,透着股无奈,多少还有宠溺,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只想让他快些平静下来,同时抱她的力道忽然轻了,沈修宴松懈地垂首,大掌抚她腹部。沈修宴:“如果没有他存在,你早就走远了吧。”
闻茵望着天花板,“……兴许吧,但如果你一开始就是德威太子,可能,咱们连交集都不会有,哪来的孩子啊。”
沈修宴:“你怎么知道不会。”
闻茵:“拜托,德威太子啊,随便到一个城市被人知道都要用房子贿赂的程度,而我只是个小公司的老板女儿?我凭什么入得了您老尊眼。”
沈修宴:“入得。”
闻茵转身,与他胸膛分开些距离,捏住他下巴,“为什么?”
沈修宴睁开眼睛,像汹涌的漩涡将她卷进深渊,“你知不知道你看人时多骚。”
闻茵:“……够了吧,你今天不正常,这种话不像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被人夺舍了?”
沈修宴:“就是这样,你的眼睛会勾人。”
闻茵俏起唇角,“然后勾到咱们海州大高岭之花了?”
沈修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闻茵,很快了,管好你嘴巴,别到时候哭着求我停下。”
闻茵叛逆心起,嘴巴没把门的,“嗯?高岭之花也不是不好啊,让人看着就想亲亲捏捏,如果你是江篱那样的花花蝴蝶,我还不碰呢,我就喜欢你这样子。”
她不反抗也没有说什么,只转头,轻轻吻了他压在耳畔的腕骨,他眸子晦暗,压了上来——雪白绸缎半遮半掩她的柔软身躯,沈修宴的低喘仿佛渐渐变远了,变成剧本中的法国诗。明天,破晓时分,当田野微明,我就启程。你看,我知道你在将我等候。越过高山,穿过森林。在远离你的世界里,我片刻也不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