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跑出去,我叫你跑!”
男人的眼睛里仿佛充了血一般,他像是发疯了,一边发癫发狂一般地大笑,一边死命殴打这面前的女孩子。 女生跪在地上,她的身子随着被扇的力度一下又一下被偏过去,好几次被扇到地上,脑袋磕着地板,发出骇人的撞击生,男人又扯着她的衣领把她一下拽起来又是一巴掌下去。 她一言不发,就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让男人肆无忌惮地发泄莫名而来的愤怒和疯狂。 “哈哈哈哈哈!”
男人一边抽搐发抖,一边大笑,猛地,他对上手里拎着的人一只空洞死气的眼睛,男人“啊啊!”
地大叫一声,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地嚎啕,连滚带爬地疯狂跑出了家门。 黑暗里女生静静躺在地上,夏日的月光明亮,洒在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布满血泊,黑色的发丝混着血泊几乎盖满了整张脸,而在这一片血于黑的脸上,隐约透出一直眼睛,泛着眼白,空洞,死死地盯着前方,让人不寒而栗。 *** 汤唐的刘海越来越长了,不是慢慢地长长了,而是一夜之间变长的。 余年掀起刘海的帘子的时候没有说话,少女乖巧漂亮的脸肿起了大半,额头皲裂流血流脓,小姑娘低着头,发着抖,在刚装了空调的工作室里发着抖,小声说:“没……没事的……” 汤唐是真觉得没有关系的,从小到大她经历得实在太多了,是她不好,大家说得多,是因为她出生克死了妈妈,才会让爸爸也疯了,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我……”可是汤唐话还没有说出口,面前女孩子就蹲下身了,汤唐鼻尖飘过一阵清甜的香,是她没有闻过的属于女孩子的味道,余年那双很漂亮,很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在那双眼睛里,汤唐第一次看见了温柔。 “怎么会没事呢。”
余年皱着眉,显然是掩不住的担心,她蹲下身,问她道,“究竟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汤唐几乎控制不住,她的眼睛里落下一滴眼泪下来,余年转身去拿红药水和棉签,汤唐就像抓住浮木的木筏,她轻轻牵住余年纯白裙摆的一角,抽泣出声。 脸颊上动作温柔,她只看见女孩子低垂认真的眉眼,汤唐这辈子其实觉得自己犯了一辈子的错,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错。 她害死了妈妈,她害疯了爸爸,原来的村里人说,她是灾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曾经自卑和堕落到哪怕学了那样多的知识,却还是相信了迷信那一套,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从来没有人在意过。 她不在乎那一句——不是你的错,却没办法不贪恋这一点温暖,女孩子发着抖抽泣,余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问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可是这样的伤痛又怎么是言语可以叙述出来的呢?这样的伤口和痛苦,余年实在不能想象面前的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不能强迫她坦白,却也不能不关心她,汤唐低着头,却只道:“没有发生什么的,都是……都是我不好……” 余年叹息出声。 “汤唐,不是你不好。”
是你受了伤害啊,究竟什么错误要让人一辈子这样活着呢?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告诉我,好吗?”
余年替她绑好最后一点纱布,告诉她,“没有人能有任何理由这样伤害你。”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下来,汤唐自己都觉得惊讶,自从忍受这样的疼痛,可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掉过眼泪了。 幼时她也曾因为父亲厌恶和殴打而羡慕其他孩子,因此在黑暗的童年里偷偷地哭泣,可是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另一个人面前表露痛苦和脆弱,确实久远到她自己也不记得的事情了。 她点点头,生平第一次,她听了别人这样一句话。 ——没有人能伤害她。 是啊,本就应该是的啊。 再坚持一下吧,汤唐,再坚持坚持。 她扑在余年的怀里,她泣不成声,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几乎嚎啕,可是她却答应了余年。 “你有更加美好的未来的呀。”
明天也许就像追不到的光束,曾经汤唐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今天却豁然开朗。 这个姑娘却破开了那扇她自己忽略掉的门,告诉她,明天就在眼前啊。 所以啊,汤唐,我们再坚持坚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