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青燃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啥威胁性,看守她的小兵逗了她两句,发现无趣后,开始和赶车的车夫搭话。“兄弟瞧着眼生啊?哪个营的?”
“小的刚来,昨天来的。”
“哦哦,昨天新来了一批搬石马的,你就是吧?”
“对,刚好缺个赶车的,小的当时就在附近,被抓来了。”
“哦哦,好好……呃你……”寻青燃正在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心里盘算自己跑过去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看着看着,寻青燃反应过来小兵和车夫的对话有些不对。扭头一看,刚才那个小兵横在了地上,后头一个原本清理车轮的小兵跑了过来,扛起地上的那名小兵,头也不回的往树林里跑。寻青燃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被车夫架了起来。“得罪了。”
再回过来神时,寻青燃扶着大石头气喘吁吁,她回头看看崎岖不平的山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人拎了上来。待气息平复了一些后,寻青燃看着神色拘谨的车夫,淡定问道:“你是谁的人?”
车夫俯身拱手:“见过太子妃。”
寻青燃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质问的声音带着几分尖利:“谁让你来的?”
车夫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太子妃请随我来。”
说完他快走两步,走到一处明显无法过人的石头前,有些为难的看着寻青燃:“属下可能又得罪您。”
寻青燃眨眨眼,拼命按下心中那个明显不可能的想法:“无妨,谁让你来的,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得罪了!”
车夫蹲下身,示意寻青燃。寻青燃走过去,腿抵着车夫的背,两只胳膊抵在他的肩上。这名车夫的轻功看起来挺好,比寻青燃以前见过的任何人的轻功都要好,轻松在山间起落。寻青燃欣赏着初初开春的山景,在风声中询问:“不需要蒙上我的眼吗?”
风中,车夫没有回答她。漫长的起落后,就在寻青燃疑惑这人会不会累的时候,背着他的车夫停在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开阔山地上,那里零散的占了四五个人。寻青燃站稳后,原本分散展开的四五个人凑了上来,一齐行礼:“见过太子妃!”
寻青燃心跳剧烈的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她缓了又缓,才压着嗓音道:“你们的主子呢?”
“太子妃。”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寻青燃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转头,看着许久未见的老胡。老胡红着两双眼,表情复杂难辨:“太子妃,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还好。”
寻青燃咽下哽咽的声调,环顾一圈周围。远处依着山零零散散的见了很多茅草屋,茅草屋前有老有少,还有许多身形修长,手拿刀剑,正在说笑的年轻男子。寻青燃抬手压了压疯狂跳动的左眼:“老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胡蹭了蹭鼻子:“太子妃请跟我来。”
“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寻青燃急走两步,一脚踩到了松软泥土中的石头,脚一软,摔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匆忙来扶,靠近了却不敢碰她。寻青燃手撑着地,几次没能成功起来。老胡看出她情绪不稳,将胳膊伸了过去:“您扶着我。”
寻青燃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花椒刺扎出的伤口又渗出了一丝血,疼痛使人清明,寻青燃挣扎着站起来,压低声音:“老胡,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太子妃您跟我来就行。”
寻青燃抿了抿嘴,声音哽咽:“是我猜的那样吗?”
老胡点了点头,只是神情看着还十分凝重。“他,还好吗?”
“有您在,会好的。”
寻青燃了然点头:“那我大概清楚,带我过去吧。”
寻青燃平复了一下情绪,松开老胡的胳膊:“我自己能走。”
老胡在前面领着,寻青燃背着药箱跟在后面。穿过茅草屋的时候,众多视线投了过来,寻青燃心里挂念那个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没理会那些视线。到了一处石屋前,老胡停下了脚步。寻青燃看着石屋门口那站了两排的守卫,以及其中某些分外熟悉的,心跳再次加快,“咚咚咚”,就像有鼓在她耳边捶。“就是这里吗?”
寻青燃看着紧紧闭起的房门。老胡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将门推开。午后明亮的日光顺着打开的门泼洒进去,寻青燃背对着日光,看着打在地上的影子,两脚发软,迟迟抬不起来。老胡站在旁边,耐心的等着,有淡淡的药香从门内传出来。寻青燃紧了紧挂着药箱的带子,抬脚迈了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屋,打扫的很干净,但越往里,药味就越浓。寻青燃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自分别后从未出现在梦中的人。许久不见,他的脸消瘦了许多,嘴唇也很苍白。寻青燃深深吐出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抓住脉搏。老胡紧随其后:“前两日遭了暗算,武器上面淬了毒,找了大夫解毒,但效果都不太好,至今还没醒。”
寻青燃点点头,一把拽开了月凌炽的衣服:“伤口在哪里?”
话音未落,寻青燃已经看到了月凌炽肩膀上那处发黑的伤口,伤口周围有蔓延出的黑色花纹。“缠枝花毒?”
寻青燃在他的小腹上排出银针,老胡还没看清楚动作呢,寻青燃就已经在伤口周围扎了一圈银针了。“伤口在这个位置,会影响……”老胡没敢把话说完。“有我在,不会有影响的。”
寻青燃拽掉了月凌炽伤口处的那侧衣袖,手法迅速的在胳膊上的几处穴道又扎了银针。过了一会儿,寻青燃拿出一柄样子精致的小刀,轻轻划开月凌炽的手指,浓黑粘稠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老胡半蹲着,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过了好久,地上的石砖汇聚出小小一滩黑色的血,而月凌炽伤口处的花纹也越来越淡。寻青燃捉着他的脉搏,又测了一会儿:“没事了,再喝上两副药就能好。”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太子很挂念您。”
老胡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