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荭玥没搭他的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将头靠在墙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把眼睛闭上了。“我有点困,睡一会儿。”
见她这样,刑炎就知道再说也劝不动,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能和她顺利逃离这里。云荭玥闭上眼的瞬间就睡了过去,眼下的她可谓是身心疲惫,这两三天里她可谓是战战兢兢,在这里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是刀尖舔血,身体早就超负荷,完全凭毅力在撑。饶是这么疲累,云荭玥还是在睡了一个多时辰后就自动醒了过来。刑炎见她睁开眼,微微笑了笑,口吻却凝重道:“天快亮了,那些人也该来了。”
云荭玥搓了搓脸,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药池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你……”刑炎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云荭玥却迅速的游到他的身边,脚下探索着也踩在他身下的石台上。虽说现下的刑炎只有十四五岁,但身量还是要比云荭玥高上许多。站在石台上,药池里的水达到他下巴的位置,可云荭玥站在上面,水却直接蔓延到她的鼻子下方,稍不注意呼吸间就有可能吸入水。“我先站在这里,等那些人来的时候,我就躲到水下去。”
云荭玥高高仰起头,嘴巴露出水面后冲他小声且艰难的开口。这里除了水下,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避,但看着云荭玥用力仰头,小心呼吸的模样,刑炎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你把脚踩在我的脚上,那样说话会好受点。”
云荭玥哪忍心往他脚上踩,紧闭着嘴巴,半个脸颊都淹在水中,冲他义正言辞的摇头。刑炎暗自叹息一声,他想要伸手将她抱起些许,可手腕上的镣铐最多只能在半尺内活动,他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还好这样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石门外隐隐有脚步声的时候,云荭玥就悄无声息的屏住呼吸没入水下。药池里的水是深褐色的,加上这里的光线全凭那些昏黄的蜡烛,所以云荭玥躲在最右侧的池底边角处,从上面完全是看不到的。石门被打开,依次走进来四个药童,其中一个走到烛台旁按下按钮,刑炎整个人随着石台浮出水面。为首的一个药童应该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只见他双手蓄力,一股灿若红霞般的灵光直冲刑炎飞过去,下一刻拷在刑炎四肢的镣铐便自动脱落。没了铁链的束缚,那药童一勾手,刑炎的身体便从水面掠过,下一刻双脚就站在地面上。与此同时,有人已经将后方的石室打开,刑炎在两个药童的监视下缓缓走入后方的石室内。石室内有一张差不多一米高的石床,旁边的架子上摆满大小不一的尖刀,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冷冷寒光。刑炎静静躺在石床上,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上空,任由几个人围在他的身侧娴熟的忙碌着。不知何时,云荭玥从药池中走出来,悄无声息向着石室里靠近。她手上拿着被她藏在距离石室最近那个烛台下的几张符纸,趁那几个药童不备之际,猛地从后方甩出去。这几张符是引煞符,她没有灵力,在这里根本无法制造灵符,而普通符纸对人类是不起作用的,所以她绞尽脑汁画成了这几张引煞符,目的就是让这几个人身上带出一丝煞气,这样普通的符纸才能起到作用。可惜,在场有四个药童,却只有三个人的背后被稳稳贴上了引煞符,站在刑炎左侧最前端的那个药童因为位置原因,符纸未能贴到他的身上。偏偏未被贴上引煞符的药童,正是修为最高的那个。与此同时,云荭玥的存在也被暴露,几个药童回头看来的瞬间,云荭玥又甩出几张定身符,危机时分如愿的将身上贴有引煞符的三个人给定住了。“你是什么人!”
修为最高的那个药童闪身朝着云荭玥走来,口中冷冷质问道。“你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今天,我就要带他离开,你们谁也拦不住。”
云荭玥看着刑炎身上已经被划开的几道口子,殷殷鲜血刺痛了她的眼,也激怒了她的心。说话的同时,云荭玥将手上的引煞符连带着定身符一起,朝着向她靠近的那个药童甩过去。这一击,云荭玥并没有把握,眼前的药童有修为在身,想要躲过她的符纸并不难。可也不知道是云荭玥动作过于快了些,还是那药童对她突然出手有些不备,竟让那几张符纸贴了个正着。眼见四个药童都被定身符给定住,云荭玥急急走上前,没等他伸手去扶,刑炎已经神色淡然从石床上坐起,动作有条不紊却迅速的朝着云荭玥走来。“趁现在,我们快跑。”
左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腕,右手紧紧捏着几张符纸,云荭玥带着他快步跑出石室。顺利出了石室,接着是石门,沿着黑色的甬道一路向前,本以为能安全的逃出地牢,却不料在经过那些空荡的牢房时,突然听到前方的通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荭玥急忙刹住脚,眼疾手快带着刑炎躲进一旁的一间牢房里。两个人悄然蹲在墙角,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好在走来的那个人并未想过这里会出什么意外,所以神态轻松,目光并非向两旁的牢房看去,径直走上那条黑色的甬道。等那人艳红的衣摆离得远了,云荭玥才拉着刑炎从牢房里走出来,趁那人打开石门走进去的瞬间,飞速向外跑去。二人才走上通往出口的石阶,就听见悠长的通道尽头传来的怒吼声。云荭玥一刻不敢停留,带着刑炎跑出大殿后,拉着他朝着右边的林子里跑去。“这个林子我探过了,一直往西走,能通往山上。到了山里,他们再想找我们就难了。”
此刻,刑炎对她是完全的信任,不管她要带着自己往哪里去,他都毫不犹豫。不管最后他们能不能真正逃脱,但时隔十多年,重见天日的瞬间,他就已经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