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丘把碧霞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当然,她也没存什么坏心思,只是好奇而已。 狐族的好奇心都强,作为狐族的首领,晏青丘也没丢掉这种光荣传统。 她总觉得碧霞的身上有故事,这么试探几句,就让碧霞露出了苗头,她自然不会收手。 简单的几句话,碧霞已经是方寸大乱。 而吃瓜狐狸自然是乘胜追击。 她能从碧霞的表现看出来的信息就这些了,得引导碧霞说话才行。 “其实你们两个缘分未尽,未尽之缘便是劫。”
这话说得有那么几分唬人,但其实也只有一半是对的。 未尽之缘自然是劫,但碧霞和她喜欢的人是不是缘分未尽,那就不知道了。 可此时的碧霞已经被晏青丘忽悠得智商狂降,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 她不禁为两人缘分未尽这句话而欣喜,也为未尽之缘而担忧。 她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晏青丘的眼睛。 晏青丘也不禁在心里好奇起来,是什么人能让碧霞这么牵肠挂肚? 要知道,碧霞往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很难看出她的心思。 今天看来是心神受到了重创,才会被她找到了机会。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细说?”
晏青丘抛出了足够吸引碧霞的东西,再提出换地方说话的邀请,碧霞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晏青丘一施法,两人便出现在了青丘。 离开泰山那个环境,碧霞感觉身上的压力都小了许多。 晏青丘又解释道:“这里是我在青丘的住处,你放心,我们在这里的谈话,任何人都不会听到。”
碧霞点点头,她对青丘也有所耳闻。 狐族乃是人间第一大妖族,上古时期也出过不少大人物,虽然后来陨落的居多,但也算的上是威名赫赫。 而上一代狐族之主涂山氏也是个传奇人物,她招赘了大禹,并辅佐大禹定鼎天下,名传三界。 在为狐族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之后,她才能以涂山之名为专属称号。 后人称涂山氏,就是特指她。 说起来,晏青丘也是以青丘为名…… 碧霞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也没有细思。 狐族和泰山府是合作关系,她没有理由去窥探狐族的隐秘。 他们拥有一个隔绝探查的秘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反正她知道在这里可以安心说话就行了。 晏青丘熟练地煮上了茶,在这个过程,她一语不发,十分认真,倒是碧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也知道打扰别人不礼貌,只能憋着。 殊不知,这也是狐狸的套路之一。 把节奏放慢,让碧霞自己的思绪再乱一点。 如果晏青丘的攻势太强,反而会让碧霞生出戒心。 她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拉扯碧霞的情绪,让她吐露心声。 虽然说坏狐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么做对碧霞其实也有好处。 她心神大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倾诉过后,她应该就好多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晏青丘泡好了茶,给碧霞倒了一杯。 “请。”
“谢谢。”
话币,碧霞又沉默起来。 晏青丘见状,只好主动道:“要不要说出你的故事,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一句话也让碧霞放下了戒心。 晏青丘既然承诺了,肯定会做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碧霞缓缓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 碧霞把自己和林毅相识相知的故事说了出来,包括自己诱骗林毅喝忘情水的事,只是,她没有说林毅的名字,故事里也没提到灵漪。 而之后林毅和灵漪的故事,她也是一句话带过,就说那个人已经忘记了她,有了新欢。 晏青丘听着这个故事,也不禁感叹道:“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
简单的一句认同的话,便让碧霞差点落泪。 她这段时间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却不敢对任何人说起。 晏青丘和她其实也不是很熟,两人只是合作关系,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对她吐露心声的一天。 而听到晏青丘认同的话,碧霞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路是我自己选的,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也是情理之中。”
在她给林毅喝忘情水的时候,就注定了林毅以后会爱上别人。 那个人可以是灵漪,也可以是灵霖,甚至是任何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或许,她没什么好伤心的,但她就是忍不住。 其实碧霞也明白。 真正让她难以接受的,不是林毅又有了新欢,而是林毅对灵漪的情,可能会超越当初对她的情。 说到底,也只是女人内心深处的嫉妒与不甘罢了。 不过,她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灵漪为林毅吃了那么多苦,换来这样一个结局,本来就是应该的。 她不甘心的是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想成为让林毅为之落泪的女人。 “造化弄人呐!”
晏青丘听了八卦,也不免有些同情碧霞。 碧霞神女出生高贵,打一出生,就注定凌驾于万千生灵之上。 但三界之内,众生皆苦。 只是位置不同,苦恼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如人间平民或修士,大概会觉得生而为仙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要知道,他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赶得上碧霞出生时的道行。 碧霞的下限,是他们无法企及的上限。 可对碧霞而言,她更想要自由。 她从出生起,就被各种各样的学习填满了。 朋友很少,自由的时间也不多。 结果到人间没多久,就遇上了心动的人,爱情才刚萌芽,就被人狠狠地掐断了。 晏青丘也是女子,自然更能与碧霞共情。 但安慰她之后,晏青丘还是劝道:“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对那个人有所留恋了。 如果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们的缘分,真的可能会变成你们的劫数。”
这次不是恐吓,而是真话。 碧霞若是不愿意放下,那她和林毅哪怕一直不见面,也一定还存在因果牵连。 这就是缘分未尽,终有一日,他们之间还会有故事。 但那个时候,是劫是缘,可就说不好了。 听到晏青丘的警告,碧霞一时心乱如麻。 “我不想忘记他。”
这是碧霞的底线,如果她把林毅都忘了,她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关于自己最终目的的这一部分,碧霞也没有和晏青丘说。 “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尽量离那个人远一点,最好此生不复相见。 否则,你们再见之日,或许就会成为劫起之日。”
碧霞:“……” 她知道晏青丘说得对。 每次她在见到林毅之后,都会心痛不已。 内心的难过,都要好几天才能平复。 如果不见他的话,也许会好一点。 “我知道了。”
碧霞决定听从晏青丘的建议,不过…… “等见证了他们的婚礼之后,就再也不见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林毅是她唯一爱过的人,灵漪也是她的好姐妹。 虽然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让灵漪对她有了误会,但碧霞还是把她当作好姐妹。 他们的婚礼,碧霞觉得自己应该亲眼去见证,然后给他们献上祝福。 “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欢迎来青丘做客。 我这里的茶水管够。”
“好。”
碧霞展颜一笑,收下了狐狸精的善意。 女人只见的友情升温就是如此迅速。 一个吃了瓜,一个分享了自己的心事,两人的关系忽然就变得亲近起来了。 而此时此刻,林毅则是在哄老婆。 他派出去下聘的车队虽然被拦截下来了,却也让灵漪知道了林毅是真的要娶王妃了。 当时就把她给委屈哭了。 亏得她在仙界一直都不相信这件事,还觉得碧霞是在骗她。 这嗷嗷哭得,林毅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错道歉承诺一条龙,哄了好半天,才把她哄好。 不过,眼下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林毅自然是要娶灵漪的。 从她在天上坠落的时候,这个王妃就只能是她了。 不过,要促成这件事,也需要走一些流程。 林毅是王,要娶的只能是贵族。 灵漪的身份当然尊贵,可是,她作为神女的身份不能拿来用。 现在,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凡人。 林毅倒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灵漪加入姜氏部族。 他之前已经确定好要与姜氏结亲,很多人都知道,不好临时变卦。 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 没有什么能阻挡灵漪成为他的王妃了。 这件事很快就办妥了,灵漪被封为姜氏的公主,但并没有认姜氏族长为亲。 她是东王公西王母的女儿,若是认凡人当父亲母亲,这既对不起父母,也会给这两个凡人带来灾祸。 这种操作姜氏族人其实很不满意,但没有办法,林毅有绝对的强权。 婚事差不多就这么定了下来,婚期不变,只是王妃变成了灵漪。 西王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八月十五要去参加的婚礼,居然是自己女儿的…… 心态有点崩。 仙界众神这会儿都在看双圣的笑话,西王母也很无奈,找了个借口,把手里的一些权力交给了大天尊。 这是一种认罚,也是先礼后兵。 如果那些嚼舌根的还不知收敛,西王母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上位者的愤怒。 将权力交出去一部分,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西王母要平事,自然要经过大天尊同意。 大天尊召开过一次朝廷会议之后,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本以为近期昆仑宫都不会有什么动静,谁知,西王母把灵霖又派下了人间,又回到了泰山府历练。 临别之前,西王母对她自然也有一番交代。 原本让她们回到仙界,是为了躲避劫数,但现如今,灵漪已经入劫了,灵霖倒是安全。 他们并没有放弃灵漪的想法,却不好一直在人间守着灵漪。 西王母和东王公都是位高权重,行事自然也要规矩一些。 如此一来,就只能拜托灵霖了。 灵霖得知父母是让她下界照顾姐姐的,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即便西王母说了下界很危险,她也没有一点犹豫。 为了尽可能保护女儿,西王母将仿制昆仑镜给了她。 可以说,三界之内,除非大天尊出手,否则灵霖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遇到解决不了的敌人,昆仑镜也会护住她,支撑到援兵到来。 没错,援兵就是双圣。 有这么强大的后援,理论上灵霖在人间怎么浪都没问题。 这也是双圣放心让她下界的原因。 灵霖一下界,就开始打探灵漪的消息。 灵漪以前在山里的朋友特别多,灵霖请求这些飞禽走兽帮忙,自然很容易打探到灵漪的消息。 现在的灵漪日子过得可开心了,林毅会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好玩的。 晚上无聊了,还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两人是未婚夫妻,还未行人伦之理,所以每次哄了灵漪睡觉,林毅都会换上一件马甲,外出疯狂猎杀。 没办法,心有牵挂了,火力不足恐惧症越发严重了。 大商境内活动的大妖基本被杀绝了,以至于林毅现在连十多年的小鬼也杀。 这一日,林毅照常出门,没想到,消失许久的大蛇忽然找上了他。 “你变了。”
大蛇这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林毅淡然道:“万事万物,都在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好事。”
大蛇很直白地道:“曾经你有一颗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心,但现在,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林毅并不否认这一点,火力不足恐惧症也算是恐惧吧! “恐惧也是一种动力。”
“但你的内心已经有了缺口,有了弱点。 一个战士,一旦有了弱点,就很容被人击溃。”
大蛇悲悯地看着林毅,这个眼神很微妙,让林毅原本戒备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以为大蛇是来责备他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我会努力变强。”
林毅身怀降妖谱,给他一定时间,他肯定能发育起来。 大蛇摇摇头,也收起了眼里的悲悯之色。 她是来帮助林毅的,不是来让他心里难受的。 “不要让那个女人,成为你的弱点。”
大蛇这一番话,充满了劝诫的意味。 这意思是女人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