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曲义的时候，莫玲很想把之前的话吞回去。

老天爷啊，这家伙是干掉多少人过来才和自己汇合啊？用得着搞得全身都是血吗？

还有旁边的戏剧社团招牌是从哪里来的？他该不会打算用「来不及赶车，于是先化妆再出门」这种理由来糊弄人吧？已经有警察过来啦！

十分钟后，曲义自来熟地拉开车门坐到莫玲的身边，随口抱怨道：“真是的，都跟她们说我来不及赶车，所以先化妆再出门，非要登记身份ID才肯放人，也太严厉了吧？”

「不，她们只是登记身份ID就不怀疑你是在撒谎，已经算是相当宽容。」

莫玲忍住吐槽的欲望，刚要说些什么时听到曲义继续发闹骚：“她们刚才还在问血腥味是哪里来的，却不知道这年头的道具可以做得很逼真，偶尔也去做做功课啊。”

「可你这是真的血，都开始发黑了……不对！」

“丫的！她们分明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赶紧跑！”

曲义拿出能量棒叼在嘴里，冷静地说道：“不用，刚好可以掩护其他人离开。”

好嘛，自己和他是成了那条吸引鲨鱼群的大马林鱼啊？！

一时间，狭小的车厢里仅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由此衬出的沉默如同催化剂加剧了莫玲的警惕心，车外的一切人似乎都是即将发难的敌人。

曲义见状想安抚莫玲的情绪，却听她提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坚持要让那个报社编辑一同前往？”

沉默持续一段时间后，曲义敲了敲玻璃，示意有人监听。

“是我疏忽了。”

“不，其实刚刚好。你知道吗？这里可不止安全局，还有监察部、神渡、终弦学院旗下的教学指导部甚至于连我也未知晓的不明情报机构都在监视我。”

突然得知这么劲爆的消息使莫玲赶紧取出上膛的SDC-54自动手枪并四处环视，寻找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敌人，浑然不顾大街上来往的路人。

“安啦，就如你所说，她们想放长线钓大鱼，不会在这里横加干预。”

“哈？你到底有什么价值能叫这四群狠人都投鼠忌器？”

“嗯……时间还有点，要不要听听我最近瞎猜出来的东西？”

“随便随便，能不能赶紧走，听你这么一说我头皮都发麻了。”

曲义没有回应莫玲的问题，而是先提出一个问题：“你有了解过联区的生育政策吗？”

“有啊。不是因为地方小和资源有限，联区严格限制出生人口数量吗？”

“那就好，那你知道近些年来联区的人口数量变化吗？”

这下莫玲可是被问住了，思索片刻后说道：“总归是在增加吧？除了那次南C区事件，联区境内可是没发生过大规模人员伤亡的事件，只要出生率超过死亡率，联区人口应该是在增加。不过你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么这个数据有猫腻？”

“对。”

“什么猫腻？难不成联区准备扩军备战啊？”

“恰恰相反。”

曲义深呼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联区可能正在慢性自杀。”

“How?!Why?!”

“这只是我的推测，依据嘛，是妇产医院和学校方面的数据。”

在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世界中，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与成长涉及到许多方面，其中所需的物件更是不胜其数——

刚出生时，婴儿保温箱等妇产科设备和药物是不可或缺的吧？

稍稍长大，奶粉、疫苗和衣物等必要的母婴用品少得了吗？

准备读书，书本、座椅乃至新校舍等教学设备哪跑得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新生人口的诞生本身就涉及到一整套流程，就像一条工序齐全的流水线，少了一环都会影响到健康状态和受教育程度。

基于这个道理，联区设立的生育政策其中便规定：“为保障人口高素质化来进一步适应灾弦化环境的斗争需求，每个新生儿的所需资源皆由政府承担。”

这就导致这样一个现象：有对小夫妻想要孩子，首先要干嘛呢？

要将婚姻关系证明和体检报告等材料和申请书上交给有关部门进行审核。

待审核通过，有关部门会根据家庭居住地和工作状态分配床位和医生等医疗资源。

夫妻双方所在的社区组织和工作单位届时会收到联区方面的通知，被告知你们这里有对夫妻将要生育，你们必须按照相关条例配合工作，例如安排假期和定期检查等。

请注意：这可是强制性的，要是不配合就抓你丫的。

而夫妻也必须根据医院的要求定时报道检查，否则就处罚。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了，不好意思，你们要渡过观察期才能正式接触孩子。在此之前，夫妻二人只能隔着特制防爆玻璃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么，观察期有多久呢？

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都有。

如此麻烦的政策导致联区饱受争议，但是联区现如今依旧坚持这个政策不肯废弃，现任灾弦防御部部长胥未璇就曾发言道：“女士们，你们难道就希望自己辛苦怀胎十个月结果生出一个被灾弦污染的怪物吧？”

这句话的缘由要追溯到联区建立之初，当时各地都发生过女性腹中胎儿被灾弦污染，然后破体而出的事件。据幸存的医生和护士而言，其场景像极了《异形1》中的名场面。

自此，人心惶惶，避孕用品的价格直线上涨，医院甚至不敢接收孕妇。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联区只得亲自下场，一步接着一步建立完善的机制来避免此类事件，久而久之，这套机制就变得如今这般奇怪。

“稍等，我还是不明白。按理来讲，联区里不乏那些有着十几年财务审计经验的资深职员，有那帮老油条在，这些数字不应该会有漏洞啊。不止如此，你一个人能想到的，其他团体就想不到吗？为什么现在只有你发现这个问题……？”

混迹于联区地下世界多年的莫玲突然发现不对劲——你曲义是聪明不假，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是傻子，既然你能从这些数据推断出联区近年来的异常动向，那么比你多关注如此长时间的人没道理发现这个异象，除非……

想到这里，莫玲喃喃自语道：“……玛德，她们不是没想到，她们只是在装看不见！等等，那也无法解释你是如何看出这里面的漏洞啊？”

“其实……联区做得很漂亮，这些关于能源和教育、人口的数据，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

曲义很诚实地道出自己压根没看出错点，开玩笑，自己又不是专门搞这行的，要是能看出这些账目有问题，那也肯定是人家设下的陷阱等自己往下跳呢。

“‘联区做得很漂亮？’……该不会是某些人吃相-太-难-看，导致账面-上出-现差异-吧？”

曲义闻言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顺带纠正莫玲的想法：“你猜大多都是对的，可是有个地方是错的——根本不是某些人，而是整个联区内部中大面积、大规模的=贪=腐=现象！”

早在曲义作为『赎恶官』横扫地下势力时，他发现一个现象：大部分首领干的缺德事一件不少，却从不奢靡享受，统统将辛苦得来的大笔赃款送给背后势力。

钱，对于这些人来讲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一种通往方=舟的手段。

“5000万联合币到10亿联合币买一个会员资格，你要不要？”

“啥会员啊？这么贵！”

“能观看人类世界毁灭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