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无数的渠道,被人科普过坐云霄飞车是怎样的绝望感和无力感。
等到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我才发现——
文字什么的简直太苍白了好吗?
这颠来倒去的是人干的事?!
夜晚,八点,立海大的图书馆。
我被某个第四次见面的银发青年一边公主抱着,一边在狭小的空间内穿梭躲避。
“所以核心在哪里?能指出来吗?”
对方还饶有兴致的询问着,全然不管我已经快眼冒金星:“再不快点的话,值班的大叔要来咯~”
好家伙,还带上威胁教育了。
我扶着脑袋,努力辨认丝线的走向。
虽然触手都是从阴影中凭空出现,但如果把所有的丝线都连在一起,最密集处就会是它的本体,也就是心脏的存在。
也就是——
我一指管理员桌上的鱼缸:“就在那里,有个鱼缸。”
“收到。”
五条悟游刃有余的在翻飞的触手中,一步步靠近书桌,然后笑出声来:“鱼缸在哪里?”
就算你用这么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也没用,鱼缸不就在桌子中间吗?
“五条先生,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我满头黑线,直到发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作伪,才慢慢冒出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想法:“等等,你不会看不见吧?”
毕竟刚才能那么轻易的躲过触手,还可以看到诅咒什么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看不见?
一定是开玩笑,对,一定是……
“嗯,看不见哦。”
“那触手是怎么躲过去的?!”看不到你还敢捏?
“啊,你说那个软乎乎的东西啊。”五条悟晃了晃指尖,“凭感觉~”
凭感觉什么的……
总感觉我的血压腾一下就上来了!
就在我一走神的时候,一根触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从天花板落了下来,等我感觉到哪里不对,它已经呼啸着袭到了我的眼前。
“危险!”
眼前先是一花,再一白,反应过来的五条悟立刻后退,低头询问我:“怎么了?”
“差点被袭击,被救了一命。”
我看向书架深处,刚才那个冲出来的女生魂魄就被触手甩到了那里,希望她没有事。
不过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
我拽了拽五条悟的衣领,示意对方低头:“既然五条先生看不见的话,就让我成为你的眼睛好了,核心是一个鱼缸,就在你左手边11点钟方向,大概3米的位置。等一下趁它出手,你就把我扔出去——我没说现在啊!”
耳边划过触手破空的黏糊糊声音,五条悟把我扔出去的轨迹巧妙,刚好能够避开所有的触手,而剩下的由他牵制着,因此,我得以腾出手拿出白符。
「退治」的最后一笔写完,触手妖怪也终于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当即放弃攻击,所有的触手全部调转着向我袭来。
“奈绪。”五条悟向我点了点头。
我一扭身,使劲将白符向鱼缸扔去。
刹那间,昏暗的图书馆自鱼缸处冒出一束耀眼的白。
所有漆黑的触手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变成飞灰,逐渐消散,连带着浑浊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而我下坠的身形一顿,恰好被赶来的五条悟接在怀中。
“作为第一节课外实践课,你的表现很不错。”五条悟向我比了个大拇指。
“是吗?”
我面无表情:“我可是差点被某个不负责任的教师害死。”
“诶?不负责任的教师?是谁?是谁?”
我满头黑线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我放下,转而绕过书架,走到穿着校服的女生魂魄面前,问道:“同学,你还好吗?”
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女孩子坐在书架旁边的窗台上,小腿悠闲地一晃一晃,见我看向她也没有任何的紧迫,除了因为刚才的袭击而变得半透明,看上去倒像一个旁观者。
听到我的询问,她回过头,轻轻的向我笑了笑:“成功祛除了吗?那么,可以听听我的愿望吗?”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地缚灵。
虽然日本的校园鬼怪故事里,总有一个所谓的「厕所里的花子小姐」,但实际上地缚灵的形成并不容易。
对这个地方足够的羁绊、宁可不能成佛也要继续待下去的执念、还要抵挡住高阶妖怪的吞噬和各种除灵法门。
因此能够在学校这种阳气充足的地方存活下来的地缚灵,已经可以说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了。
【任务:花子的愿望,临别的致谢,任务点数:50点】
这才是正确的点数吧,那种殉情得200点什么的,简直就像是bug。
不过巧的是,地缚灵小姐恰好名叫花子。
而名叫花子的地缚灵想要拜托我们帮她寻找一个少年。
“大约和我差不多年纪,是一位寡言但有责任感的少年,去年春天,我在值日的时候差点被花盆砸到,是他救了我,还救了我的鸢尾花。”
她这样微笑着看向窗外,回忆道:“至少能有一次也好,我想向他传达我的感谢。”
这么说起来,应该是同校的男生,不过:“当时为什么没有当面和他说呢?”我有些好奇。
提到这里,花子有些遗憾的苦笑:“因为对方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就走了,我甚至来不及问他的名字。”
寻找了很久,甚至装作不在意的在校门口天天等待,期待着能够再次看到那位少年,对他亲手说出一声感谢。
直到,再没有那个机会。
“不知道名字吗,这的确有些困难。”我想了想,“有什么外貌特征吗?”
“有的。”
她指着书架上的一本书,示意我打开:“我还活着的时候,试着画了下来。”
巴掌大的一张纸,应该是在复习时随手画的素描,边缘都有些磨得发黄,大约是翻看了好多次。
“嗯?这不是惠吗?”
一旁被我贴了一张白符的五条悟兴致勃勃的凑过来,显然对亡灵的委托很感兴趣:“话说回来,惠去年有来神奈川出过任务吗?”
虽然惠和画上的男孩子一样都是海胆头,但不是每个海胆头都是惠啊。
算了,我已经懒得吐槽他了。
“是叫惠吗?”花子喃喃道。
“不,你先别听他说的。”我表示对不良教师很不信任,“还记得他头发的颜色吗,或者是眼睛的颜色、口音什么的吗?”
花子摇了摇头:“本来应该记得的,不过最近记性好像变得越来越差,很多事情都慢慢忘记了,所以我才想趁自己还记得他的时候,当面说一声谢谢。”
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吗?
不如说,作为一个人类魂魄,能够在不妖怪化的状态下,在学校这种地方存活这么久,也的确可以算是奇迹了。
*
“就这么答应,真的好吗?”
陪我在学校后门等待瑞希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可是地缚灵。”
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对于神明来说,妖怪或者死灵与其说是委托人,倒不如说是被退散对象比较准确。
即使好脾气如小福,要是谁想委托她替一个地缚灵完成愿望,肯定会被认为是在侮辱神明,被大黑乱棍打出去吧。
不过。
“毕竟我是人神,有什么关系呢?”
我背着手看着月色下的树影,向五条悟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五条先生会是那种‘管他天地神佛,做我乐意的事情就好’的人。”
“这么明显?”五条悟笑了笑。
“毕竟是能把夜蛾先生气得炸毛的人,我可不敢低估您。”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正因为五条先生是有责任感的人,才会说出‘就这么答应真的好吗’的话吧,因为责任重大,所以每走一步都要仔细考量,但我不一样。”
这样说着,我向他狡黠的晃了晃指尖:“我可是个无名的神明来着,所以爱做什么事情也好、想要接受谁的委托也好,才没有人能约束我~”
“奈绪,太嚣张了哦。”
“那是~毕竟我可是刚刚接下‘连神明都不会接受的委托’的人。”
这种莫名的开朗,很容易能够感染他人。
五条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我招了招手:“过来。”
“怎么了?诶?”
他俯下/身来,呼吸几乎落在我的耳畔,伸出的指尖在我的视线里逐渐放大,然后轻轻地挟过我的眼角。
“受伤了哦~”他向我晃了晃指尖的一抹血迹。
啊,应该是不小心被触手滑到的,还好不深,瑞希应该不会发现。
不过当时五条悟和瑞希说了什么,居然能让瑞希放心把我托付给他,虽然只是暂时的。
我向他道了谢,向乘着巨蛇来接我的瑞希伸出手,就在腾空的时候,看到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慵懒的向我摆了摆。
“话说回来,真的不考虑来高专念书吗?老师觉得你超~级适合哦~”
“我、拒、绝。”
*
回到神社后,我和瑞希讲了在图书馆遇到的事情,最后还问了一嘴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