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家事不破我家财,我冯小夏穷惯了,要说冤枉钱,您可一分都别想从我兜里掏出去。”
“冤枉钱?你什么意思?”
青衣拧起眉头瞪着她。“就是说,”冯小夏特意拔高了音量,以便让在场的人全部听到耳朵里,“您家花旦的疾,跟我家的餐饭,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
青衣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清朗的男声音打断了。“且慢!”
冯小夏一抬头,便瞧见墨言歌手握一柄纸扇,不慌不忙的从楼梯上下来。方才冯小夏跟人周旋的时候,他在楼上被小月这丫头缠住了,直到冯小夏恼了,他才听到动静急忙带上尚吉下了楼。他用眼神安抚了浑身炸开毛的冯小夏,示意她稍安勿躁,又侧身将她挡在自己身侧,这才开口与戏班子交涉。“我听大姐这意思,是要钱吧。”
“是!我们就是要钱!”
被叫做大姐的青衣憋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狼狈的要命。“我当是怎么一群枭雄,原是群橡皮糖一样的叫花子,”他伸手唤来身后的小厮,“去取我的钱袋,今日小爷我可结结实实被叫花子恶心了一响午。”
“慢着!”
小厮刚打算上楼,突然就被墨言歌身后的冯小夏拦住了,“今日,谁都不许给他们钱。”
“我冯小夏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她伸出手,顺着戏班子里的人一一指过去,“一个子儿都别想从我这儿拿到。”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惊。“你想怎么样?”
看不透冯小夏到底想干什么,墨言歌怕她冲动便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却被冯小夏推开了。“你莫要管我。”
“冯老板,您啊,可别逼着我们把您置于不仁不义的位置,否则的话,您这客栈开不开得下去都是两码事呢。花钱消灾的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见冯小夏如此硬气,青衣心里也没了底,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一边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威胁着冯小夏。“区区戏子,”冯小夏嗤笑一声,脸上写满了蔑视,“这我这里,就不叫灾。”
眼瞧着冯小夏有撸起袖子跟对方干起来的架势,墨言歌伸手把她拉到了一旁,皱着眉头问她:“你干什么?我出点银两就能解决的事,何必闹得这么大?”
“不要你管,”冯小夏正处在气头上,再加上刚刚想起墨言歌“花丛老手”的淡定从容,更是在她熊熊燃烧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谁稀罕你那些臭男人的东西!”
“什么臭男人?”
墨言歌低头看着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冯小夏,心下疑窦丛生,“这客栈的营生我也有参与,拿些银两没什么的。”
他有点搞不懂冯小夏,昨晚两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上午突然变了脾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别管,总之就是不能给他们一分钱,我自己做的东西我自己清楚!绝对不会有问题!”
其实,冯小夏不单单是因为跟墨言歌置气才拒绝给钱私了,更多的是为了维护她作为大厨的尊严,食物是神圣的,不能被这些臭鱼烂虾亵渎。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原本默默站在冯小夏身后的尚吉伸出手臂拦在两人之间,清澈的蓝眼睛看向冯小夏,示意他们往八仙桌上看。上面有一列清秀的字:不如咱们请个郎中。“这主意不错,”冯小夏和墨言歌对视一眼,“既可以弄明白那花旦因何腹痛,又能为咱们的客栈洗清冤屈。”
“就这么定了,”冯小夏拍拍坐皱了的衫裙,起身去通知还在同戏班子对峙的顾大宝和王大哥,临走前还不忘揉揉尚吉棕色的头发,向他竖了个大拇指,“太棒了尚吉,真有你的。”
尚吉微笑的看向她,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冯小夏和墨言歌又重新回到门厅,只见顾大宝和王二哥坐在南侧的八仙桌上,戏班子一行人凑在北侧的八仙桌上,中间的气氛火药味十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各位,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冯小夏拍拍顾大宝的肩膀,安抚了一下他焦躁的情绪,示意他先冷静,“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对面的人都没说话,青衣眼里更是透露出隐隐的不安,仿佛在接下来冯小夏的话是会将她吞并的洪水猛兽似的。“别那么紧张嘛,”青衣的表现过于明显,冯小夏自然是看出来了,“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说对吧,青衣姐姐。”
“少废话!想说什么就快说!”
不敢去看冯小夏如炬般的目光,青衣只能佯装强势的催促着。“这样,我看大家这一番折腾,都挺辛苦的,不如就由我们出面,请个郎中来给这位闹肚子的姐姐瞧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冯小夏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而是在委婉的给对方两个选择。要么请郎中,要么被扫地出门。“我看这样行!”
王二哥率先表示赞同,抢得了话语权,瞬间堵住了戏班子一行人的嘴。“不、不行!”
原本在角落默默无声的花旦突然出声,“我不同意让你们请郎中!”
“哦?”
不想再旁观下去,一旁的墨言歌开了口,“可否烦请阁下向我们讲一讲缘由?”
“这,这个是、是因为……我……”花旦支支吾吾半天,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她怕生!再说了,谁知道你们是从哪请来的赤脚大夫!万一你们和他合起伙来坑骗我们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戏班子的不对劲。这青衣总是胡搅蛮缠,就靠着几个字儿来来回回的蹦跶,却每次都在重要的地方转移话题。特别是请郎中一事,如若她与花旦交好,这种关乎身体的她该最上心,然而她的所作所为却与她口中说的大相径庭。聪明如冯小夏,她的心里更是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