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幼年时他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司容族的家主。小小年纪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就已经这样做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意,可那笑意从不达眼底。族人谁不说少家主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可是只有司容玉自己知道,那笑容只是身不由己的伪装。及至年岁渐长,为族人寻找解咒之法的重任就落在了他这个少家主的身上。司容玉一刻也不敢放松,族中老少那充满希冀的目光,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并不宽厚的背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走遍了九重圣域的每一个角落,一无所获后,又去下界寻找。下界国有九等,地域虽不如九重圣域广茂,寻找起线索来却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他曾走过荒无人烟的南方蛮荒,也曾踏足无人涉足的雪山之巅。诅咒发作的时候,他的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双利爪在撕扯,把他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的怪物。直到有一日,他在人群中遇见了凌蓝。渐渐地走进了凌蓝的生活,司容玉的心底,似乎有什么掩埋已久的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他多想忘记身上背负的一切,忘记自己身中诅咒,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起来,变得强大。可惜造化弄人,凌蓝不仅发现了他的秘密,且极有可能成为治好司容一族的“良药”。以往诅咒发作的时候,司容玉化身为嗜血的怪物,人类的意识便会分崩离析。怪物的身体只剩下一种本能,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本能。为了不让诅咒引发的变异在下界引起恐慌,每到差不多的日子,司容玉都会躲到人迹罕至,妖兽密集的深山老林里去。可是那一次,凌蓝却不顾危险的寻了去。直到如今,司容玉仍然清楚的记得,他作为怪物时仅存的那片刻记忆。他如一个疲惫的旅人,行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看不见的火焰炙烤着他,唯有鲜血才能抚慰心中的焦躁。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光亮。他好像踉踉跄跄的朝着光源走去,又好像被黑暗拉扯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意识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容锦”?那是谁的名字?头好痛,好像有毒虫在啮咬着心脏……往事如流水,一幕幕在脑海中滑过。耳边回响着两个人的心跳声,有着相同的律动。焦躁不安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慰藉,司容玉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他虚虚的拥着凌蓝,却没有结束这漫长一吻的意思。凌蓝的脸红红的,就像是涂了最娇艳的胭脂。她已经放弃了站直腰杆的想法,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司容玉的身上。司容玉的吻热烈急切,许久过去了,势头依旧不减。他一手揽住凌蓝的腰,让她不至于跌倒,另一手则一路摩挲向上,最后游移到了胸前高耸的绵软上,停住不动了。凌蓝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小巧的耳垂仿佛要滴出血来。她并没有反抗,忍住羞意,任由司容玉的大掌继续在自己身上作乱。两世为人,这还是凌蓝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因为对方是司容玉,她心悦的男子,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司容玉心中的担忧,凌蓝又如何不知?一直以来,他身上都背负了太多东西,单单是来自族人的信任和期盼,就足以压的他抬不起头来。更何况,他如今还要与家族作对,只为了保护自己。心中泛起一阵疼,凌蓝觉得胸口发闷,好像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似的。司容玉负担了这么多,她非但不能为他做什么,反而还成为他的负累……凌蓝再也不想那么多,全心投入到这一吻当中。……司容玉抱着两腿发软的凌蓝坐到了椅子上,亲自为她倒了一盏茶水。接过还带着司容玉体温的茶盏,凌蓝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不过是接个吻,怎么自己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软成了一滩水,而司容玉却什么事都没有……等到喝尽了盏中温热的茶水,凌蓝才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救出我哥之后,就为司容族解咒。”
凌蓝的声音忽然响起,司容玉拿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把茶盏砸了。“你、你说什么?”
司容玉目光复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没有听错。我已经做出了决定,等到把凌枫送回下界,就为司容一族解咒。”
“不!我不许!”
呆愣过后,司容玉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凌蓝的主意。在族人和凌蓝之间,他选择了凌蓝。祭品一旦上了祭台,便是生死难料。司容玉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做不到!他不怕父亲的失望,不怕族人的记恨,他唯独怕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凌蓝。凌蓝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温暖,他怎么舍得放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凌蓝强忍着心痛说假话,“我仔细想过了,与司容笙作这笔交易,我一点也不亏。”
“司容家帮我救出凌枫,我为司容家解咒,这很公平。”
凌蓝微微撇开了视线,不敢对上司容玉的眼睛。她不敢说出自己最真实的心意,只能欺骗他。可是即便凌蓝不说,司容玉也能知道。从始至终,她想救的,只有他一个。凌蓝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过。一旦她决定了的事,任谁都无法更改。“哎呀!你干嘛垂头丧气的?司容一族解咒有望,你难道不应该高兴才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多少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