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半日,父子二人为争同一个婢女的事情传遍整个路府上下。
路烟雨听到下人们在背后嚼舌根,更是气愤不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妖女究竟有什么魔力,令父亲和大哥都失了神志。
她百思不得其解,狗头军师云柔突然出了一个馊主意:“若老爷对她……这事是真的,不如让那个妖女去老爷的飞云苑里伺候吧。”
路烟雨眉头一皱,满脸不悦:“什么鬼主意?”
云柔立即解释说:“放那妖女去飞云苑里伺候,比留在登云苑里强啊,就算她得了老爷的欢心,至少上面还有三姨娘和四姨娘在。三姨娘自夫人离世之后,将咱们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老爷虽然一直未曾续弦,府里上上下下,也都将三姨娘当做是当家主母了吧。而且上次那司妖,不仅欺负小姐,连三姨娘身边的何妈妈也一同打了呢。三姨娘心里还记着呢。四姨娘虽然现在吃斋念佛,但年轻的时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管怎么样,妖女只要去了飞云苑,至少有两位姨娘压着,但若是留在登云苑里,被少爷收了房,她若一朝一举得男,那可就麻烦了。”
路烟雨一听,觉得云柔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且不说其他,三姨娘和四姨娘目前至少都是向着她的,而不像大哥,眼里只有美色,没有亲情。自从这妖女进门之后,大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思忖一二,于是,路烟雨便想了个由头,趁着刘春兰不在,安排飞云苑的大丫环云暮,将婠婠使唤去了飞云苑。
“司司姑娘,老爷命你将这壶茶送去飞云苑的书房。”
“我?”
婠婠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满脸雀斑、身材高挑,又面无表情的婢女,她知晓她是飞云苑的大丫环,见过许多面,但尚未直接触过,这副冷冰冰的面孔,倒是与寒舟有几分相似。
突然收到这样的命令,婠婠也未曾多想,轻轻应了声音“喏”,便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提着红泥小炉和水前往飞云苑。
这是她进府许久,第一次进入飞云苑。
苑内种种满了密密匝匝的竹子,只有一条小道通往主屋。
若是夜晚经过,还有些许阴深。
不过,据说路正堂很喜欢竹子,所以整个路府上下种植了品种各异的竹子,没想到飞云苑里的竹子最盛。
与主屋连着的便是书房。
婠婠轻敲了敲书房的木门,得到应许,推了木门进屋。
书房内已打扫干净,丝毫不见午时听闻那般满屋狼籍。书房的装饰极为简朴,两扇紫檀木制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不同朝代的花瓶。
除了对竹子的喜好之外,路正堂似乎还很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花瓶和瓷瓶。
博古架正中明眼的一格当中,明显缺了个空档。想来那个位置,原先应是摆放着传闻中砸向路南迩的瓷瓶吧。
若是价值连城,就这么突然没了,着实有些可惜。
路正堂坐在书桌前看卷宗,眉心直蹙成一个川字。
婠婠进屋后,离着书桌不远处,安静地点了红泥小炉,然后将泡好的茶水,恭敬地递上前,轻声说道:“老爷,您要的碧螺春已经泡好。”
路正堂听到陌生的声音,不经意的回过头,当看到婠婠的脸时,他骤然是一怔:“怎么是你?”
路正堂这一问,反叫婠婠陡生疑云。
不是他命她前来泡茶的么?难道是有人故意差遣她前来?
婠婠在心中过了一番,于是回道:“云暮姑娘应是有要事要办,所以托奴婢前来伺候。”
路正堂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偌大的屋子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似的。
婠婠候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会在门外候着,老爷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奴婢这便退下了。”
婠婠躬身垂首慢慢往门处退去。
忽然,只听路正堂叫道:“等一下!”
婠婠顿住脚步,心里一怵,眉心不由地一锁。
其实,她不是惧怕路正堂这个人,只是午后听了府上下人间的传三道四,她有些担忧路正堂是不是也存了什么心思,毕竟那天,若不是路南迩出现,难免他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招惹了路南迩想讨她做小妾,本就不是她的意愿,若是再招惹路府的当家之主,怕是更加难以脱身。
一想着那天他死命抱着她,想要非礼她的事,她便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起。
她小心翼翼地回道:“老爷,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么?”
“你,抬起头来。”
婠婠下意识蹙眉,这句话通常都是些老色批最爱说的开头。
婠婠缓缓抬起头,眼睫低垂,并未直视路正堂。
路正堂又道:“看着我。”
婠婠暗暗咬紧牙根,抬眸看向路正堂。
路正堂虽过了不惑之年,但身形高大且挺拔,面部紧实,毫无衰老之相,头发也不见斑白,在中年一辈,可谓仍是丰神俊朗之貎。
路南迩与他十分相像,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位风度翩翩、容貌出众之人。
路正堂仔细打量了她许久,方道:“你叫什么名字?”
婠婠回道:“回禀老爷,奴婢名叫司司,司礼的司。”
路正堂下意识蹙眉,道:“老夫不是问你这个。在来我府上之前,你本名叫什么,家住何方?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婠婠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这路正堂为何突然打听她的家事?莫不是察觉到什么,怀疑她的身份?
思略几分,她便回道:“回禀老爷,奴婢之前不甚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是随父亲来京城投奔亲戚,不想亲戚早些年就已搬离京城。父亲又不幸染病离世,奴婢一介弱质女子,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哪知在街头遇到地痞流氓,他们强行将奴婢拖去万花楼,想将奴婢卖掉。奴婢誓死不从,便一头撞向门柱,伤了脑袋,醒来之后,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总之,路南迩向她编了这套说辞,她正好拿来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