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信手拈来,叫乐欢惊叹不已。
所谓学神,是婠婠这样的,学渣就是乐欢这样的。
婠婠抿唇而笑,可惜郡主不知晓,当年的自己也是狗屁不通,这一切都归功于……唇角边的笑意一下子僵凝,婠婠脸上的神情一滞。
她要感谢的人,正坐在对面。
她抿了抿唇角,强忍住没有抬眸去看对面之人。
老宁王妃见自家孙女在席座间玩得如此不亦乐乎,于是便暗中传话,故意将接下来的两次绣球都落在乐欢郡主的手中。
乐欢郡主激动不已,顺利接下。
然而待到鼓声再落时,绣球第四次传到乐欢郡主的手中,这一次需要在诗句的第六字上有“花”字。
这绣球已经传了好几轮,她早将自己的脑子都挖空了,眼下抱着绣球,脑袋里一片空白。
乐欢郡主翻了个白眼,气愤地转过身指着一旁蒙眼击鼓的下人,啐道:“你这厮是故意的吧!”
全场哄笑。
击鼓的下人,蒙着眼,双手摊开表示一脸无辜。
乐欢郡主只好看向婠婠。
婠婠打了哑语,用眼睛扫过全场的人。
乐欢郡主皱了皱眉,突然心领神会,大声说道:“出门俱是看花人!”
上一句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刚对完“春城何处不飞花”,这下一句对接“出门俱是看花人”正是恰到妙处。
众人不禁为郡主鼓掌。
乐欢郡主得意地冲着婠婠挤眉弄眼。
婠婠浅浅带笑。
这一切自是逃不过坐在对面路南迩和柯贤碧的目光。
柯贤碧自打入座之后,视线便一直落在婠婠的身上。
时间恍然,仿若在昨昔,那时的婠婠刚过及笄,性子依然活泼好动,一双乌黑的大眼灵动透亮,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生命活力。
当初他嫌弃的那个懵懂无知,连字都写不好的粗鄙山匪小丫头,如今变得知书达理,聪明温婉,俨然与在众的大家闺秀们毫无区别。
究竟是他一开始就扼杀了她的本性,还是这一两年遭遇,让她变得这般老沉持重。
柯贤碧扫了一眼面前的案几,毫不犹豫端起被路南迩放置一边的杯盅,那里盛着西月国特产的葡萄美酿。
他自知伤势还未全愈,不可饮酒,但是往日如昔,万般悔恨和懊恼皆如流光般浮现在眼前,叫他苦闷不堪。或许只有醉了,才能缓解心中的郁结。
几口酒下肚,未久全身的血热了起来。
舞姬们翩翩起舞,丝竹柔美,鼓乐绕梁,所有声音不再喧闹,变得催眠神志。
到了赠花环节,柯贤碧率先站起身,毫不犹豫走到了郡主的桌前。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将花送给乐欢郡主时,他忽然将那枝梅花放在了婠婠的眼前。
婠婠惊诧地抬眸,却见他削瘦的面庞微醺,唇角漾着浅浅的笑容。
乐欢郡主神情淡定,抿着嘴唇笑了笑,伸手拿过那枝梅花。
柯贤碧向乐欢郡主恭敬作揖,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回到座位上。
有两位公子顺势慢慢走了过来,相继将手中的梅花递给乐欢郡主,乐欢郡主欣然收下。
论才华和相貎,路烟雨是今日在场贵女中的姣姣者,所以自然而然,收到的梅花也是最多,这令她的好胜虚荣心陡然升起。
然而她最想要的是柯贤碧手中的那枝,在她满眼期待柯贤碧能将手中的梅花递给她时,万万没想到,他却是走向乐欢郡主那桌。
难以置信!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支梅花,送给了今日根本不在列的婠婠。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是自幼定了娃娃亲的,然而她的未婚夫却将手中的梅花递给了别人,虽说那枝梅花最终到了乐欢郡主手里,可在场的人,眼都不瞎。
在今日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柯贤碧这样的举动对路烟雨来说,是种莫大的羞辱。
她咬紧牙根,愤愤地看向婠婠。
路烟遥眈了一眼身侧的路烟雨,心中暗道:完了,待会儿回府的路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路烟遥也收到了梅花,可是她对在场的每位贵族公子都毫无兴趣,手里的鸳鸯戏水丝帕绣得很好看,她决定留下。
到了贵女们回赠时,不出意外,路南迩和柯贤碧获得的丝帕最多,几乎不相上下。
乐欢郡主也将自己手中的丝帕送给了柯贤碧。
孙沁茹和曹晗悦同时将自己的丝帕送予了路南迩。曹晗悦含情脉脉,立在桌前许久不久,期望路南迩多看她两眼。孙沁茹故意用自己壮硕的身体挡在她的眼前,阻断她的视线。曹晗悦气愤不已,轻跺了脚,扭头走回座上。
在柯贤碧做出不适宜的举动时,路南迩就一直盯着婠婠。婠婠表面看着淡然,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开始摇摆了。
他的手指也在不自觉中紧紧扣住掌心,握成拳。
直到眼前一位又一位贵女走来,打断自己的视线,他才惊觉自己可能失态,当即换了情绪,对赠送丝帕的姑娘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
这举动让姑娘们一个个更是心醉如狂,激动不已,三步两回头,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婠婠坐在路南迩的对面,想要眼不见为净,很难。
即便是乐欢郡主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为她介绍在场的每一位贵公子,她发现自己总是会下意识看向对面。当贵女们相继送给他丝帕时,她竟然在心里头暗暗数起人数来……竟然有七位贵女。
今日一共到场的贵女,不过二十人。
这八位贵女当中,应有他将来未过门的妻子吧。
此前,路正堂严辞要他来赴这场宴会,应是让他来挑选未来妻子的吧。
挺好!他是该要娶妻生子了!
婠婠不自觉地端起面前的酒盅,将里面的葡萄酿一口饮尽。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西月国的葡萄酿,这酒喝来甜甜的,像果汁,却夹着酒味,怪怪的,不如他们南赵人酿的白酒,辛辣起劲。
她一盅接着一盅,连喝了小半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