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撇了撇嘴接过,咬着牙含糊一声:“多谢寒大侠救命之恩!”
寒舟不屑地冷哧一声:“我姓顾,不姓寒!”
婠婠不可思议地翻个了白眼:“谁知道你这家伙倒底姓什么?”
寒舟挑开两名杀手的面罩,问婠婠:“你倒底惹了何人?竟让人派了两名杀手追杀你?”
“我怎么知道什么人要杀我?”婠婠心下暗惊。
想要杀她的人,不至于有,但想要抓她的人,无非就是官府的人,或是当初在宿州大牢的那个黄金面具。但如今没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官府或者那个黄金面具又怎么会来追杀她呢?寒舟这样问她,或许是对她的身份并不知晓。
然而在寒舟看来,除了主人和他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对她有生命威胁。怎么突然好好的,就惹来杀生之祸?
寒舟蹲下身,检查这两名杀手,其中咬毒自尽的那人左腮上有个豆大的黑痣,十分显眼。
婠婠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也蹲下身去,伸手摸向另一个杀手的腰间,一枚小小的挂饰落入她的掌心。
“西月人的妙音鸟?”婠婠喃喃地念道。
这两个杀手竟是西月国人?西月国人为何要杀她?
婠婠有些糊涂了,官府的人和那个黄金面具若要捉拿她,没道理要她的命,更不会派西月国的杀手来向她索命。
寒舟接过她手中的妙音鸟,疑惑地看向婠婠:“你竟然认识这玩意儿?”
婠婠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本正经地说:“我父亲医治的病人中有西月国人,他们喜欢以妙音鸟做佩饰。”
寒舟一脸惊愕,忍不住冷嘲:“你父亲的病人?”
寒舟知道她在说假话,感慨她假话说得那么顺溜,主人给她编得身世可真是好用。
“对啊。我父亲医治的病人遍布大江南北。”婠婠铁了心,即便被寒舟撞破她会武功的真面目,只要他不说破,她便不认,继续装死。
“满嘴胡话。也不知主人看上你这女人哪一点。”寒舟白了她一眼,喃喃自语。
“嘶……”婠婠不小心扯到胳膊上的伤口,一阵抽痛。
寒舟微微蹙眉,看着她手臂上的血染红了衣裳,便下意识抬手。
婠婠大惊:“你想干吗?”
寒舟迅速封住她手臂上的几个穴位,冷道:“我若要杀你,方才还用得着救你?”
婠婠不说话,眨巴着眼,显得娇弱又无助。
寒舟抿了抿唇,道:“你的伤口需尽快处理,否则容易恶化。跟我来。”
婠婠感到一丝寒冷,蠕动嘴唇,不说话,乖乖地跟着寒舟。
寒舟从怀中摸出一枚口哨,对着夜空开始吹哨。
婠婠好奇,抬眸看向四周,殊料后颈忽然被寒舟劈了一掌,顿时昏厥过去。
寒舟顺势托住婠婠。
婠婠纤瘦的身体,如同一叶羽毛一般,柔弱无骨,震得寒舟心头微微一颤。
“得罪了!”寒舟抱紧她,轻声说了一句抱歉,飞身没入雨夜。
不消一会儿,几个面戴白色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雨夜里,他们见到寒舟离开的身影,彼此几个眼神交流,进入深巷,开始快速清理现场。
*
这厢,路南迩随父亲路正堂一同受邀,前往舅父王相府上用膳。
雷声滚滚,始终不见雨点落下。
前几日,宁王府的赏梅宴刚过,今日舅父王聆若便邀请父子二人前往府上用膳,想来这段饭吃的也将不得安宁。
席间,王聆若一直念叨,路南迩的年岁不小,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不停探问路南迩中意哪家的姑娘。
路南迩回答尚未有中意的姑娘,便引来王聆若一阵数落。
王聆若说:“近日圣上心情不好,上朝的时候有些没精打采。”
路正堂道:“听闻似是与炼丹失败有关。”
“唔,看来之前的丹方都不行。”王聆若沉思,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敲打着,然后转向路南迩说道:“圣上可有对你报怨什么?”
路南迩摇了摇头回道:“那倒没有。还是同往常一般。”
表面看来,外甥与舅舅的关系如同亲父子,可是在路南迩内心深处,却始终想与舅父保持距离,所以偶尔有些时候显得生分得很。
而王聆若只当外甥惧怕自己的威严。
许是母亲去得早,许是路南迩少年时便被先皇选中,一直陪伴在当今圣上左右,誓死今生今世只效忠于当今圣上。
从小到大,他在父亲和舅父的面前一直表现得睿智卓识,建树颇多,所以才会倍受圣上恩宠长年不减。坊间传闻,路府有今日的荣耀,与圣上爱屋及乌有莫大的关系。
也正因如此,王聆若一直在拉拢他站队,试图在朝中只手遮天,然而都被他想方设法含混过去。他相貎俊逸非凡,又招姑娘喜爱,所以故作生性风流,虽不至纨绔子弟的地步,但偶尔放浪形骸,不理朝政,还是件很容易的事。
路南迩心底最清楚不过,即便是最亲的舅父,但身为人臣,却是不侍二主的道理。
王聆若冷笑一声,转了话题:“我听闻近日你很宠幸府上一个小丫头,昨日还一同带去了宁王府赴宴?”
路南迩回道:“回禀舅父,她并非府上的丫头。她原是杏林世家,侄儿在郓州时受过其家族恩惠,如今她家道中落,侄儿见她可怜,暂且收留她在府上短住。”
“郓州?”王聆若若有所思地看向路正堂。
路正堂死死地瞪了眼路南迩,才回复王聆若:“郓州是有那么一户杏林世家。那丫头确实医术了得,郡主多年不治的贪食症,似乎近日有见其效。”
身为父亲,路正堂是越发看不透自己的儿子,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他无从分辨。
自打路南迩成年之后,他这个做父亲的,越来越摸不透他的性子。虽说是亲父子,但是二人之间却隐约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透的墙。
路南迩看了眼父亲,继续向王聆若解释:“她与乐欢郡主是好友,之前她能前往宁王府赴宴,并非是侄儿的原因,而是受了郡主的邀请。若她单纯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如何能受郡主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