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荷拿了份报纸递了过去。“时灵国对魔都动手了，”青小姐说。接着，她用小刀细细分解碟中的土豆，然后一口一口慢慢享用。她咀嚼的嘴角扬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愉悦，而在她秀美的脸庞上的双眸，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似乎藏有一只欲要脱出的凶兽。知秋没有说话，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翻开报纸，显眼的标题印在上方，魔都运送物资的火车在前往西月国路上坠毁山崖。上面并未写是谁做的，脑海里沐糖的声音响起，“该死的时灵国，他们是想趁着机会削减魔都的实力！”

“你怎么知道是时灵国做的？”

知秋看向青先生，将报纸放在了桌面上。“四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青先生说，“只不过那则消息被时灵国封锁了，没能传出去，自那以后稻国就多了许多来自时灵国的杀手，你应该听说了吧。”

知秋点了点头，“子启和我谈论过杀手的事情。”

“泉眼的调查有什么结果？”

青先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没有继续为这个少年解答疑惑。知秋浑身不自在，像是在接受盘问。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青先生，并说了自己的猜想，“你知道无声教会吗？五年前纯水调查结束后，久组长返回天清国时曾被这个教会的人跟踪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发现这些人去了戈尔北山脉，也就是你让我找到神使者的地方。”

“他与我说过相关的事情。”

青先生停下筷子，凝视着少年。“后来我想到了小时候老人家们的口口相传的一个流言，”她说。“戈尔北山脉的山麓脚下，有一座名为泉熄村的村落。在日月异象发生的七天里，村里接二连三地发生荒诞不经的怪事。“常有村民醒来发现自己的舌头被拔，耳膜被刺穿。那时情况特殊，医疗欠缺，这些被拔掉舌头的村民没过多久便因细菌感染等各种疾病死了。村长为了避免再度出现这样的状况，在村子中心弄了一个火炉，里面一直烧着铁钳。只要一有村民出现这样的状况，其余的村民就会用烧红的铁钳封住他舌头上的伤口。”

“但是这样持续下去并不是办法，村长必须找到问题的源头。后来他们组建夜间巡逻小队巡视。在一个无月的深夜，他们听到了一家民房内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巡逻的村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他们看到了拨人舌头的怪物！“那摇曳的烛光将一具怪物的身形投射在窗纱上，它的两只手又细又长，内侧像锋利的镰刀。怪物将熟睡的村民嘴巴打开，然后用枯槁般的手指捏住舌头将其从嘴里拉扯出来，另一只手将舌头切下。”

说着，青先生身体向前倾，用深邃且阴寒的双眸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那种怪物还会释放淡淡的体香，长时间吸食能够使人昏睡，村民根本就无法察觉到怪物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但是这些只是传闻，估计是以前父母害怕小孩晚上跑出去玩，编造出来的故事。”

“我有听过。”

沐糖大惊道，“父亲的《万历趣书》里有这个记载。”

“那这故事可能会是真的了。”

知秋既是回答沐糖，也在回答青先生。“你觉得这事真的发生过？”

青先生好奇地问，脸上挂着难以察觉的狡狯微笑和眼神。“是的。”

知秋点头，“我在调查迷雾森林的时候，也从民间听来许多传闻，他们各有差异——但是这些传闻在森林里，都成真了。而这些传闻，都记载在了一本名为《万历趣述》的书中。”

青先生的目光依旧注视着他。少年忍不住地拿起一根玉米，掰得一粒一粒放入嘴里。“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可以找多莉问问，她的祖辈就是泉熄村的村民。”

青先生说，“你前往戈尔北山脉时，我让多莉带你到泉熄村。”

谈话结束后，知秋回到了卧室。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夜幕迅速降临，寒风凛冽。房间里漂浮着夜的气息。风呼啸着从窗隙钻入，“呜呜”地悲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忽然，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床上的少年像是被刺骨的风啃了一口，哆嗦着将被子拉向脖根。北面的山脉上，云雾被雨冲的消散，露出山顶上的白色，似乎是雪，又似乎是某种长相奇特的生物。它们岿然俯视着远处湖泊中的城邦，一动不动。第三天，天空乌云浓郁，整个稻国阴阴沉沉。雨下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分，绵密的乌云被红光刺穿，密集的屋顶盖了一层艳红。知秋也在这时收到了柴栖的回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已出发。当然，这样的事情是要讲时灵币的，希望你准备得充足。第四日的旭日升起，光辉从南面的大凯山与小凯山之间穿过，在稻林上方缓缓向北挪移，逐渐铺上一层红胭脂。上午，濯荷送来了一份报纸。房间的榆木桌上，少年将衣袖卷起，摊开报纸，封面上写了一篇关于晶国附近矿脉的新闻。时灵国特别报告！因晶国熔渊矿脉内部发生安全事故，出现不明生物。现在矿脉已被封锁，暂停矿石开采。在这些生物未被彻底解决之前，晶国的相关设备研发及生产将会因矿石短缺导致延期。未来晶国的设备或许会大幅度涨价。‘不明生物？’知秋寻思着报纸上的内容，似乎是在宣告着将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最近发生太多古怪的事情了，晶国所在的矿脉是人族界最大最全的矿脉。一旦停止开采，晶国肯定会出现问题的。”

沐糖说。“你看这里的报道。”

知秋翻到另一面，“时灵国在十年前就开始收购晶国稀有矿石。”

“如今矿脉封锁，估计时灵国会高价向晶国卖出这批矿石。”

沐糖的声音沉重不安，“我觉得时灵国早有预谋。或许是碰巧也说不定，没有人会预料到十年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明生物会是什么？”

知秋问，“难道是外域生物不成？”

“未曾发现的地底生物吧，没有具体的报道，还不好说。”

沐糖说，“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去南区走走吧，顺便找多莉打听更多关于泉熄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