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船遇到光就会浮空，在地底进行修建更加方便。”

舆风和他们走到月船的底下，抬头仰望。瞧见在船体的侧板上，一名光着膀子的秃头老者正用一把特别的银色锤子敲打一块不平整的区域。他察觉了有人接近，开口问，“怎么沐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那个小崽子，天天就知道偷懒！真是想给他两锤子。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造了两个月的船。”

说着，他从侧板上跳了下来，双腿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他抬头一刻，眼睛落在了枫宇和白帆身后的兵器上，“嚯！好家伙，枷锁和时光都来了。”

他抛了抛手中那斌独特的银色锤子，脸上的怒色消失。“晶国的班大师，”舆风介绍道，“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渊池与月宫的事情，这一整艘长达三百米的月船，全由他一个人建造。”

“哎！什么班大师，叫我班主就行了。”

老者甩甩手走上前，围着枫舆和白帆转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背着的武器。“阿辛是我徒弟，你们应该见过吧，几个月前还让我帮你们弄了一堆装备——到现在一分钱都没给我。”

“班主要是喜欢我的弓，我可以给你。”

白帆取下时光说。“这个东西在我身上，发挥不了他的全部威力。”

“只是看看，我手上已经有把不错的锤子了。”

老者拒绝了他，目光在知秋身上停留了一会，看回舆风。“还有三天，这船就能使用了。”

“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船了。”

舆风回答道。“翘首以待七十多年，终于要等来这一天。”

老者摸着船板，“想想小时候，漫天月亮星辰，现在整个天空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接着问了知秋想问的事情，“沐月呢？”

“噢，他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舆风说。“他办事你也知道，没有人知道他要干嘛。”

老者点头，看向知秋，“白沙国情况如何了？”

“已经被仙灵族占领了。”

接着，知秋将白沙国大体的情况告诉了他。秃头老者一边听，一边发出哀叹，他并没说过多的言语，只是不停地摇头。当他听到阿尔尤娜最后牺牲自己，化作金光琉璃照亮极北之地时，他拍手叫好。他抹去眼角的泪痕，说，“如果我最后也能以这种方式死去，也满足咯。”

“但你们也不能只看到利益派的坏处。”

秃头老者看向他们，他说，“凡事皆有两面性，利益所带来的竞争促使了整个社会的发展，而他最优的产物便是——技术。在时灵国称霸人族界三万年的岁月之中，技术飞速膨胀，晶国就是技术进步的受益国。“而得益于技术的进步，带动了天清国医疗的蓬发——义体。同时也带动了稻国农耕技术的提升。若没有利益所带来的这些好处，或许我们在日月异象期间就会因为饥荒而灭绝。但也因为日月异象这一契机，令我们看到了这个时代最终结果——灭亡。“当利益的竞争追逐到了一定地步后，人会迷失方向。我们失去了自我的精神力量，变成了被物欲操控的傀儡，沉醉在利益所带来的肉体愉悦之中。”

他顿了顿，“愚先生所提出来的改变并非完全抛弃利益，而是剔除利益所带来的恶行。并为其注入东阳国思想的力量，摆脱‘金钱宗教’的思想。让人以‘心’控制利益，赋予一种良知的力量。他将这种力量称之为——心声。”

“所以，这是一次绝对的大洗礼。”

白日将尽，暮色缭绕在群树的树干间。这一次与班主的碰面让他们受益匪浅。当他们离开历史图书馆回到地面上时，天已经完全浸入墨色。雅柰和卡里跟着舆风去了星月驿站，准备三天后点亮渊池的工作。而余下五人则留宿小莹家中。他们沿着雕像所在的那片草坪向前走大约两里地，便来到了一处相对较小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心立着一座喷泉，涌出的水在射灯下显得清亮且晶莹。昏黄的灯光在一栋栋三层高的民房中亮起，茶馆、咖啡馆及书店门口的桌椅上挤满了人。而二楼和三楼的阳台上随处可见迎风飘扬的衣服。整个社区充满了温雅舒适的生活气息，他们还看到了许多身上缠满纱布的魔纹师，引来不少学者的探讨，他们向这些魔纹师交流关于魔都的经历与黑风暴的玄奥。“调查出来了吗？风暴里究竟有什么？”

“灵先生守口如瓶，什么都没传出来。我只知道，可能是关于世界会师到五千年的无声期的秘密——”“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听说——世界会师那场战争，并不是我们想象中血与刀剑的战争，而是一个思想对另一个思想的吞没。”

“什么意思？”

“在我们世界里，如同《易》中所说那般，存在一阴一阳的两种思想，如果阳代表‘善’，那么阴就代表‘恶’。无声期的诞生，就是‘恶’思想的胜利。”

“他们是怎么胜利的？”

“当‘恶’披上了‘善’的外衣，隐藏在‘善’中——”小莹领着他们来到一家闭门的书店门口，“这就是我家。”

她推门而入，点亮昏黄的灯光。顿时屋子里洒满了温馨，右侧红色的壁炉内堆叠着一堆木柴。红色的沙发上是一条绿色的毛毯。方桌上垒满了杂乱的书籍，糖果罐里攒满了七彩的糖纸，钢笔插在墨水瓶中。而在左侧便是五排书架。“有些乱，不要介意。”

小莹脸红地吐了吐舌头，一边收拾着沙发上的东西和桌面上的书籍，一边说，“虽然说是书店，但是很少人会来买书，毕竟历史图书馆就离这里不远，更多的是学者之间的知识探讨。”

“那，这几日要麻烦你了，”尘均说，余人陆续坐下休息。小莹则上楼为他们收拾出房间。外面的夜色更深了。吃过晚饭后，知秋回到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他躺在拱形窗边的床上，用枕头垫起上半身，嘴里感受着糖果酸甜的味道，望着路灯下偶尔走过的行人。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从口袋里取出末子寄给他的那封信，面色紧张。借着吊灯黄澄澄的光，他翻开折叠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