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说什么胡话？”

荷香瞪了桃叶一眼，拎了旁边的黄铜制小吊子往精致的雕花银盆里倒了些新烧的热水，又从桃叶手中接过刚才打水的盆，兑了温水这才疾步往程似锦卧房而去。看着荷香忙碌的身影，桃叶刚才被小厮话语勾起来的恐惧也瞬间散去，不由得为自己的胆小觉得荒诞可笑起来。是啊，好端端哪里会闹鬼呢？自嘲笑笑，桃叶便赶忙当差去了。一天过得很快，日头很快落山，又到了夜里。小橘子和小蛋黄再次如前一天夜里那般，对着空气扑咬乱跳……桃叶疑惑开口：“小姐，小猫的适应力这么差么……”程似锦看了一眼两只小猫，默然无声。夜深了，程似锦已经睡下了，桃叶在外间的小榻上打着瞌睡。两只还是不肯消停的小猫也被桃叶带到了外间，就在一旁闹腾，可是桃叶实在太困，倒也没在意。突然，一道虽然不大却很凄厉的声音响起！将桃叶吓得睡意全无，赶忙起身，细细辨听起来……细听之下便发现不是她因为太困而产生了幻觉，是真的有可怕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好瘆人啊！早晨小厮说的话再次席卷进桃叶的脑海，桃叶瞬间全身都僵硬，冒起了冷汗。又是一夜未眠。天一亮，桃叶便端着盆出去打水，倒是没见到昨天的小厮。可是碰到了两个形色匆匆的小丫鬟……这两个小丫鬟是正屋的。桃叶疑惑迎着二人问道：“天才亮，你们这急匆匆地要去哪？”

曼珠从西疆带过来亲信也就只有月亮跟星星两个人，正屋里其他的下人全都是原来程府的或者之前在别院打杂的。对桃叶这种正经嫡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颇为恭敬的。其中一个机灵些先行开口道：“姐姐，夫人夜里发了癔症，说胡话呢。老爷让我们找管家请大夫。”

桃叶闻言错愕，看着二人不解继续追问：“癔症？好好的怎就发了癔症？”

“说是冤魂索命呢……”“啊？索命？”

桃叶下巴都快惊掉了。“连着两夜，大家伙儿半夜都有听到鬼叫声……而且那声音听着像何姨娘。所以，大家都说是何姨娘死得冤，鬼魂来报仇了……”“作死吗？不赶紧完成差事，在这乱嚼什么舌根？！”

小丫鬟还想说什么，月亮那冷硬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个小丫鬟听到月亮的声音，脸色俱是一白，愣在原地。月亮走上前来，冰冷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忘了，如今府上是谁做主！仔细夫人剥了你们的皮！”

看得出，月亮这两句话极其有威慑力，把两个小丫鬟吓得连连讨饶，直到月亮面色铁青，冷冷呵斥：“还不赶紧滚！若是大夫来迟了，后果你们省得！”

闻言两个小丫鬟才如蒙大赦一般，急急跑了。只留下桃叶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月亮：“夫人怎么了？”

可是月亮却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桃叶，“哼！用不着你们流水轩操心！”

说完月亮便昂着头一转身走了。桃叶是单纯不是傻，打水回去的一路，都在想着刚才小丫鬟说的话。“荷香姐……”桃叶一只脚迈进流水轩想要把刚才小丫鬟说的话，说给荷香听。却一抬头见程似锦已经起身，坐在一旁。不由得微怔开口：“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这时荷香才从旁开口：“刚才外面两个洒扫的小丫鬟神神叨叨地说夜里方便看到了……”荷香语气微顿，才继续道：“看到了何姨娘的鬼魂。”

桃叶闻言睁大了眼睛，把刚才从小丫鬟那里听到的跟荷香还有程似锦重复了一遍。程似锦本来一直在桌面上叩着的手指突然停下，看着桃叶幽幽开口问道：“曼珠发癔症了？”

桃叶心里有些奇怪……整件事情说下来，所有人都会对何姨娘的鬼魂更感兴趣吧？自家小姐的关注点怎么会在新夫人身上？桃叶认真回答道：“那小丫鬟是这么说的。说是冤魂索命呢。”

程似锦闻言只是略一颔首，对两个丫鬟道：“梳洗更衣，去正屋慰问夫人。”

“可是……”桃叶有些迟疑。她想到了月亮那副嘴脸，然后试探着对程似锦道：“小姐，正屋未必领情……再不识好歹冲着咱们来了，反倒不美。”

程似锦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领不领情是她们的事。可是得知主母生病而不去探寻慰问，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何况父亲应该也在。”

这话一出口，桃叶深以为然。两个丫鬟忙活起来，很快，程似锦便收拾停当，主仆三人往正屋而去。才迈进正屋，程似锦便闻到了优昙花露那高级的幽香，心头一松，果然，如自己所料，她用了。面上神情却越发绷紧了，语气中满是关切，对门口站着的月亮问道：“听闻夫人啊 染疾，现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