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和两崽崽在玩闹,你追我逐。嘻嘻哈哈。大笑声传遍村子。不少人看了都感慨一句,苏小糖还是个孩子呢。村里像苏糖一样年纪的姑娘,谁不是被田里的活计还有家务压榨成了黄脸婆?一天天下田上工,一天天围绕这灶台转,早就没有了童趣童心,早就没有了活泼。不少人羡慕苏糖,虽然男人不在身边,但并不影响她的生活。快快乐乐。有小媳妇站在自家的篱笆围墙前,偷偷看苏糖和两崽崽玩乐,再看一眼手里的抹布或者扫帚,感慨一声,同人不同命。苏糖在外面快乐玩耍,而她们却要在家里忙家务,带孩子。“妈妈,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吧?”
二宝扯着苏糖的手,使劲摇晃,把苏糖摇得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小姐姐。“不玩。没意思。”
苏糖拒绝。“玩嘛。玩嘛。”
“不玩。不玩。”
“妈妈,你不爱我。”
“哎呀。二宝,你现在才知道吗?太晚了哦”......邻居家的小媳妇看到苏糖和孩子一样挤眉弄眼,吐槽一句,“没个大人样。”
但更多是羡慕。不是谁都能像苏糖一样的,不用上工,不用做家务,不用带孩子,只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开心快乐就够了。真好啊。真羡慕妒忌。黄宝宝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喊,“老师,老师出事了。”
声音超大,远远就能听见。“老师,老师,吵架了?”
苏糖???“我不吵架。”
她只喜欢打架。黄宝宝满头汗,“老师,不要较真。有人吵架了。”
谁吵架?“有人吵架,然后叶知青被打了。”
谁?叶美兰?为什么?苏糖三连问,但黄宝宝一问三不知。黄宝宝是真的不知道,他不过是做完作业出来玩看到有热闹就凑过去,但人小挤不进去,还被人抓住让他赶紧来找苏糖去救人。听说叶美兰是在工作的时候被打的,算是工伤,苏糖立刻转身就跑。两崽崽也立刻转头跟上。“哎。老师,你等等我。”
黄宝宝跺跺脚,他还没有建议老师带武器呢。黄宝宝大吼,“有刀啊。”
但苏糖跑得飞快,已经听不到了。苏糖顺着声音跑,跑到李大嘴家。当初因为李大嘴说两崽崽的坏话,苏糖还曾经和她打了一架。现在吵架的是李大嘴的儿子李高山和媳妇苏大花。李高山一直都有打媳妇的坏习惯,心情不好了,干活累了,或者吃得不太好了,又或者被孩子吵闹到了,就暴躁打人。父母不敢打,孩子舍不得打,就只能打媳妇了。而苏大花逆来顺受,不反驳,不反抗,甚至还粉饰太平,常在外人面前夸赞李高山,帮李高山说好话,是标准的乡下小媳妇形象。每次李高山打人,苏大花默默忍受,村里人就要感慨一句,嫁人要擦亮眼。然后该干嘛干嘛,再没有其他。帮苏大花出头?不需要。人家当事人都不当回事,其他人也不可能狗吃屎地多管闲事。但叶美兰代任妇女主任,磨拳擦擦干大事,时常找苏大花谈话,给她灌输女人顶半边天的思想,让她知道不管什么关系打人就是错。只要李高山打她,她还手反击就是正当防卫,自卫。叶美兰建议苏大花不要再默默忍受,要大声说出来,让村里人共同监督李高山,鄙视他,唾弃他,让他有顾忌不敢打人。甚至要奋起反抗,让男人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女人也是有气性、有血性的。女人也是爹妈生,爹妈养的,一样上工赚工分一样能养活自己,凭什么要被男人欺负?凭什么要成为男人心情不好的出气筒?女人不能再沉默,要奋起,要反抗,要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斗。叶美兰本就是文化人,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把村里的小媳妇唬得一愣一愣的,都觉得她说得对。但回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谁也不会因为几句大道理就改变生活状态。然而,今天,李高山又因为一点点小事而要骂人、打人的时候,苏大花奋起了,反抗了。一向沉默的人突然暴怒,那就是势不可挡之势。夫妻两人打起来,邻居看到后叫来代任的妇女主任叶美兰。叶美兰呢?一来就夸赞苏大花勇敢,做得好,值得很多正在默默承受家庭苦难的妇女同志们学习。然后批评李高山,说他打媳妇不是男人等等。李高山被惹怒了,拿刀吓唬人。但叶美兰不怕。继续表演苏大花,批评李高山,直接惹怒了李高山,给了叶美兰一巴掌。李高山认为是叶美兰教坏了苏大花,叶美兰欠揍。叶美兰则坚持她没有教坏谁,作为妇女主任她只是维护妇女权益,教妇女保护自己的利益,教妇女如何做一个顶立于天地间的人,而不是男人的附庸和保姆。李高山说叶美兰破坏了他的家庭,叶美兰则说是李高山不珍惜......李高山和叶美兰争吵起来,倒是苏大花置身了事外。搞清楚来龙去脉,苏糖......她不当这个妇女主任是对的。不仅没有工资、公分,还有被打的可能,太惨了。苏糖看一眼叶美兰红肿的脸,太惨了。叶美兰一边脸颊红肿,明明说话都艰难,却依然坚持口齿清晰地给李高山摆事实,讲道理。真的太拼了。讲着,讲着,两人吵起来。苏糖能看到叶美兰红肿的脸颊上红血丝一松一紧,真担心她的脸爆裂开来。苏糖一个走神的时间,叶美兰又激怒了李高山,差点又被打了。“住手。”
苏糖瞪向李高山,“有打老婆打人的力气怎么不去开荒挖沟渠?是不是平时吃太好了,一身力气没处发泄?”
看到苏糖,李高山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压,否则等陈川流回来,他不伤身动骨也要脱层皮。但李高山也委屈,虽然他常打人,但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否则苏大花也不会一忍就多年。但因为叶美兰的拾掇,苏大花一点都不想忍了,爆发了,夫妻两人对打起来了。其实,在打架中,就身高和力量而言,苏大花肯定是没有优势的,但她只想表明一个态度,她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