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晏云兮特意来找霍星河。“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霍星河看了看四周,宋姨不跟着?她放心吗?你放心吗?二人顺着下山的小道,不时穿过七溪二十一涧。遇到那些出露溪涧中间的圆石,霍星河伸手相扶,晏云兮礼貌地拒绝,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踏过。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也不说什么话,就只是朝着晏云兮想去的地方走。前方进山大门口方向,走来一队人马,为首几个穿着军装,其中一人很是眼熟。霍星河定睛一瞧,这不是阮森?对方却没有留意他,而是被风采绝伦的晏云兮吸引住目光。也难怪,晏云兮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如此。金庭山上的人要不是已经对她很熟悉,怕也是这样。几个军官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忽然惊讶道:“你是晏云兮!小姑娘居然长这么大了?”
晏云兮回忆一下,想起是父亲生前的下属,但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军中事务向来由晏云志打理,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对方还能知道她小时候。年长军官哈哈大笑,上下打量晏云兮。“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几年不见,出落得这么俊俏!”
他的目光慈爱柔和,其他几个年轻军官不同,他们正好找到机会好好地欣赏佳人。阮森也是一样,自从见到晏云兮,眼珠子就黏在她身上无法离开。霍星河注视他很久,居然不曾得到留意。少年只好加重力道咳嗽二声,才引得对方转头。“咦,你不是那个小兄弟!”
霍星河笑笑:“这么巧,昨天刚在古玩店见过长官,今天又碰到了!那柄七星刀,长官觉得怎么样?”
阮森笑道:“七星刀?好名字!原来那柄刀是有名字的。小兄弟不愧是行家里手。”
霍星河转头瞟了一眼晏云兮,你看,你要知道的东西都得到了。晏云兮沉默不语。看来霍星河说的话不假,刀果然被阮森买走了。年长军官问道:“什么刀?你们认识?”
阮森笑着搪塞过去,只说自己从古玩店买了一把不值钱的刀玩玩,吞口处还掉了一粒装饰的玻璃。年长军官赶着替晏云志办正事,没有多留,就带着身后几人上山去了。二人原路返回,并肩走在上山的小径,话也多起来。“你替我祭炼祀灵珠,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又怕你们修行中人看不上俗世俗物,所以想问问你平时都喜欢哪方面的东西,我看看能不能略尽绵薄之力。”
“钱啊!我最喜欢钱了。钱能买药材丹石,能买宝剑宝刀,能交研究院的学费。”
“……”晏云兮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有点接不上话。这么直白地要钱做回报的人,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开玩笑的啦!我是看你太正经了,所以轻松一下!不是说了吗,掌门说的话,我照做而已,不用谢的。”
霍星河哈哈大笑。晏云兮则哭笑不得。这人的特长是制造尴尬气氛么!“你提到药材,我倒是想起来,几年前哥哥曾经给我一块上好的沉香木,我一直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在你这里要是能入药,治病炼丹,都算是有了好去处,总比在我家里积灰要强。”
“沉香!有了这个,我可以配合雪蟾蜍、含冰草、二白石和银皮松针,加上祭炼和咒文,制成极地冰玉符,配合寒冰咒的话,还能发挥更大效力。”
晏云兮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干瞪着眼。“哦,这样啊!”
霍星河抑制不住喜悦,继续滔滔不绝。“我一直觉得灵元符是个好东西,可惜实在太难制,我的境界还不够,也没有本钱去买。极地冰玉符配合寒冰咒,算是低配版的灵元符吧,好歹能应个急。一块怎么够,你还有吗?”
“……我去问问哥哥。”
“那就多给我一些!”
“你要多少?”
“至少一箱吧!”
晏云兮再次傻眼,一箱,哥哥怕是也会肉疼吧!霍星河哈哈大笑。“逗你的啦!我知道这东西很贵,你留着自己用吧!”
晏云兮捏起小拳头,在他肩上狠狠捶了一下。“叫你贫!”
霍星河快走几步逃开,晏云兮提着裙摆去追。跑到溪涧前,见到滑溜溜的圆石出露水面,霍星河赶紧停下脚步,转身去扶晏云兮。“小心点,搭我手!”
晏云兮伸手抓住,走过圆石,想要抽回手,却觉对方抓得很紧,怎么都甩不掉。她只得停下。“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少年好像才刚刚注意到自己的手,赶紧放开,去摸后脑勺,哈哈笑道:“忘了忘了!”
二人并肩有说有笑地走着,冷不丁有声音从侧面传来。“呦!小情侣散步呢!”
阮森双手插兜,慢悠悠从林子里走出,似乎看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他取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嘴角挂着浪笑,肆无忌惮地扫视晏云兮的脸部和胸部,已经超出军营中粗犷风气,可以归入冒犯的范围。“你不跟着上官去办事吗?”
晏云兮冷冰冰的,她非常讨厌阮森的目光。这个阮森面对曾经上司的女儿,一个年轻女孩,没有应该的礼貌。面对一个修士,也没有天然的敬意和畏惧。霍星河却对阮森的这种习气很熟悉,昨天在古玩店,他抢夺七星刀时那股毫不掩饰的专横霸道,早就暴露无遗。“他们办他们的,我有我的事。要不然,怎么能遇上你呢?”
阮森喷一口烟,呛得晏云兮直皱眉。“我们走。”
晏云兮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没想到阮森的话撞上来。“他是你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
霍星河冷冷回答。阮森这才看了一眼霍星河,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他,坏笑不已。仿佛在说,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小老弟,你暴露啦!如果已经追到手,是不会回避这种问题的!”
他摇晃着肩膀,朝晏云兮走近,毫不避讳,几乎要贴上对方。晏云兮不由得紧张起来。啪!一颗碎石从小径上弹起,击中阮森的膝盖!阮森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晏云兮面前。晏云兮愣愣地看着他,很用力才能憋住没笑出来。阮森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尘土,目光移向霍星河,冷哼一声。“差点忘了,小老弟不是普通人,是个修士!”
霍星河瞄一眼阮森腰间的配枪,笑道:“不敢当,修士有时候不如普通人。七步之外,枪比剑快嘛!”
阮森目测一下二人之间的距离。“七步之内呢?”
“枪又准又快!”
阮森哈哈大笑。“小老弟很会说笑!什么境界呀?”
“七界诸天。”
阮森点头。“年轻有为啊,怪不得会讨女人开心。”
霍星河摇头。“哪里哪里!长官离开这么久不归队,不怕上官责怪吗?”
阮森悻悻然从嘴上取下香烟,狠狠拧成L状扔在脚下,讪讪笑道:“是啊,先把手头的事办完,再办别的!”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挑起眉毛,朝晏云兮狠狠剜了一眼。晏云兮感到浑身毛孔一紧,忽然想起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的心情一下子掉落谷底,父亲走后,威信不再,就算自己是晏家大小姐,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尊重。晏云志忙于中央政府的事务,疏于管理军队,军中风纪似乎也乱得不成模样。晏家终究是没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