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门，小灰立即把平板递到他面前。“老板，根据由平先生发来的游览意向书，我初步拟定了下午和晚上的路线，并且在网上订好了门票，并预约了餐厅。你过目一下。”

霍星河愣愣地看着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干！”

小灰挺了挺胸膛。“我是金羽隼，我们家族世代从事信息技术、物流运输等行业，这是我们的传统。当然，现在我还兼职你的管家。”

霍星河想到没有化身之前，那个喜欢拆家的灰隼，大概是另一个品种？“对了，你帮我留意一下长京城晏家那边，看有什么大事情。”

“好的。另外，你明天的行程还是陪同由平先生参观游览。一周后研究院举行会试，每个学生必须参加，形式有二种，闭卷考试和武场比试。”

“完了！”

霍星河大叫一声。高等九章数术十四篇他只算出前七篇，后来去了边境，一直忙于各种事务，静不下心来好好做题，居然这么快就要考试了！“告诉由平，我不陪他瞎逛了！我刷题去！”

霍星河冲进卧室，把门一关，一口气化出十个分身，每个分身手里都拿着书本，在空中不停写写划划。傍晚时分，有人来敲门，小灰开门发现是由平和卜七赫。卜七赫对小灰说：“霍星河呢？他把我们丢下，自己在这里躲清闲？叫他出来。”

“老板在复习，马上要会试。”

卜七赫点头。“那个我知道，但是陪同游览参观是政治任务，他不能拿考试做挡箭牌。”

由平倒有几分兴趣。“什么会试？研究院的会试？我看看。”

他推开卧室的门，见十个霍星河坐在床上、椅子上、地上、书桌上、书架顶上，全神贯注，竟不曾注意他进来。由平看着空中飘浮着的闪着金光的算式，顿时感到头晕眼花。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他转头问卜七赫。“你参加过会试吗？”

卜七赫微微脸红。“参加过。没及格。”

“那你还能当助教？”

“对，只能当助教。”

由平看着复杂的公式算式，心中庆幸，还是生在北境比较好，要是生在南境做一个南人，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这些有什么用？”

卜七赫眨巴眨巴眼睛，我要是知道还会不及格么！由平冷笑一声。“你买菜的时候，用高等数学计算吗？还是领加班费的时候，用高等数学跟老板算钱？我更喜欢用拳头。”

卜七赫认真想了想。“据我观察，这就是南人用来显示比我们聪明的工具。”

由平深有同感地点头，他决定不让霍星河看出这一点，所以匆匆告辞离开。不过，虽然他对高等九章数术不感兴趣，对武场比试却极为期待。听说江津城学堂和研究院，是两河流域最近兴起的仙门教育系统革新的先锋，培养了一大批年轻英才，其中就有霍星河这样的人。这一次会试一定能够见识到其他更多的人才，他非常想看看，打了多年，和了多年，又打又和，恩恩怨怨交缠多年的南境，到底拥有什么样的人才储备。人才储备，是一个地区最基础、最重要、最影响深远的战略资源，关系到这个地区的发展后劲和持续性。这些莘莘学子一旦毕业，有可能走向军营，走向战场，他们的实力如何，一定程度上代表这个地区未来数十年的潜能如何。霍星河与分身一起埋首于刷题之中，丝毫没有察觉由平来了又走，他几乎是一头扎进数学的海洋，废寝忘食地演算。数学与其他诸如武道、刀法之类的学科相比，有其独到的美感，他沉浸在数字海洋畅游其中，每每解开一道小小的题目，都能体会到酣畅淋漓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数学与星象天文密不可分，每一颗星宸移动的方向、角度、距离，其光芒的亮度、体积的大小、转动的速度，都有赖于数学计算。他关起门来不眠不休地沉醉其中，小灰把家里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甚至把饭菜端到书桌上，不需要他分出一丝一毫的精力时间，这让他感到欣慰极了。唯一令人崩溃的是，自从回到江津城，极乐老人再次出现。当他终于熬不住趴在书桌上睡着之后，第二天醒来发现，竟比头一天还要疲惫，而且黑眼圈深重！霍星河快要抓狂，如果睡不好就没精神复习，这几天时间就浪费了！小灰打着哈欠带着平板进来。“老板，我昨晚远远地跟踪了极乐老人，并在地图上绘制了他的路线图。你看看。”

霍星河拿过来一看，路线错综复杂，遍及全城，在地图上看像是被猫抓乱的毛线团，怪不得这么累！他沿着路线一一察看沿途，却怎么也看不出什么。这么久了，他已经察觉出极乐老人不可能真的夜夜寻欢作乐，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神汇诀不在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的，即便用，也小心翼翼地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极乐老人想要像上次那样支配自己绝无可能，他一定是另有所图。可是霍星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里面的究竟。眼下的会试又迫在眉睫，无奈之下，只好泡了满满一热水瓶咖啡，强打起精神继续看书。会试那天，由平和卜七赫早早就来敲门，准备叫霍星河一起去研究院。推开门，发现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百来个霍星河把这里挤得满满的，如同上下班高峰的地铁。每一个霍星河都是脸色蜡黄，嘴唇惨白，眼圈浓黑，头发乱得像鸡窝。小灰笑着解释道：“老板已经四五天没有睡觉了，他说睡觉太浪费，宁肯把时间用来刷题。”

由平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南人太可怕了，这个民族骨子里的狠劲让人心惊。其中一个低头奋笔疾书的霍星河忽然撞翻椅子站起来，大喊一声：“解出来了！”

其他百来个霍星河顿时缩入本体，单身公寓里又变得空空荡荡。卜七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手中的纸，一把抢过来，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行算式。“十四篇，你都解开了？就这些？”

霍星河伸个大大的懒腰，虽然脸色极为疲惫，精神却很兴奋。“数字之美就在于简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易证可得，所以没写详细过程，你看不出来？”

卜七赫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回忆自己会试那时候，考了几分来着？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剩下九十分就真的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