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诊所后门出来，绕开一片人工小湖，经过一片不小的菜园子，里面种了数十种菜蔬，不论是青菜豆荚芋艿，还是茭白包菜玉米，全都颗粒饱满肥硕，十分惹人喜欢。穆兰朝地里弯腰劳作的农夫打招呼。“老陆，收成怎么样？”

农夫抬起头来，笑道：“收成好啊！这里是洞天福地，土地肥得很！”

看到一片豆荚上停了一只蚜虫，他嘴一张，舌头嗖一下伸出，粘住蚜虫往回一缩，吃进了肚子。穆兰笑道：“那都是你的功劳呀！不过，我看着沟里的水快干了。”

连着好几天没有下雨，种着茭白的沟渠里，的确快要见底了。“不怕不怕，看我的。”

农夫轻松一笑，绕着沟渠走了一圈回到起点，把脚往地上重重一跺，仰面朝向天空，闭目张嘴，口中念念有词。“他在说什么？”

霍星河问道。“求雨。”

穆兰笑道。大约几分钟后，天空中湿气加重，站在田边能明显感觉出来皮肤上潮乎乎的。又过一会儿，沟渠上空飘起了细细的小雨丝，只有睁大眼睛才能瞧见。再过一会儿，雨丝逐渐增大，但只限于沟渠上方和周围一两米内，旁边的玉米地则不受降雨影响。青蛇和灰隼看得心痒痒，问道：“这是什么法术？倒是很实用呢！”

青蛇最讨厌的就是大冬天吹西北风，而灰隼最不喜欢暴雨天无法飞行，要是能学会这种法术，可以说以后出门都不用发愁了。穆兰笑道：“这是道法自然。大部分妖族天生拥有这种能力，只是有强有弱，你俩天资聪颖，要是肯下苦功夫学习，一定能学得很好。”

霍星河觉得降雨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难事，东极青龙灵力可以轻松做到影响云雨。但是眼前这个农夫显然没有四极天境界，居然也能做到，这就太不容易了。不知道妖族还有没有其他的绝活，看着这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子，不像是只靠降雨就能打理好的。他弯腰捏一把菜园子的土壤在手里搓，笑道：“好像比别处的土要肥厚一些，道法自然难道还可以施肥？”

农夫老陆得意地笑道：“自然界的土壤肥力是不需要施用化学肥料的，那样会改变原本的土壤成分。我们妖族道法自然，是在不改变原来成分和结构的前提下，增加土壤肥力，你看！”

他走到一株叶片略微泛黄的芋艿跟前，五指插入根系旁边的土壤，指尖有一股能量涌出，进入土壤，被芋艿吸收，叶片逐渐回转绿色。霍星河看得真切，这股能量很奇特，与修士的灵力、真魂之力不同，更像是一种本能，如果一定要说与哪种能力更接近，可能是意念。他双瞳微微发光，泛起金色，用心神天眼去看，那股能量顿时清晰无比，与意念力有一些相同之处，但更大的不同在于，妖族的道法自然之力，因为混合了不同妖类本身的身体体质，从而表现出更加多姿多彩的外在形式。比如这个农夫老陆，原本是只青蛙，因此他的道法自然之力应用在水田会更加得心应手，或者在疏通河流带走泥沙方面不费吹灰之力。但如果要增长庄稼根系增加成活几率，也许让一条蚯蚓来干会更好。他伸手插入土壤中，已经转绿的芋艿叶片忽然慢慢地变黄，整株植物渐渐发干，看着快要枯萎的样子。农夫老陆一见，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哪儿来的混小子糟蹋我的庄稼！这是给难民煮粥用的！”

穆兰连忙笑着按住他。“霍掌门在帮你呢！”

她伸手把芋艿连根拔起，只见那肉质球茎大如排球，外围缀着密密麻麻的芋艿子，足有百来颗。一旁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老陆，你给我们妖族丢脸了呢！连芋艿结籽都瞧不出来，还吹嘘道法自然！”

一个美貌妖娆的女子从小溪边走来，一步一摇，身姿无限婀娜。她身边跟着一个人类男子，却是相貌丑陋，还有些跛脚。虽然如此，女子却紧紧挽着那男人的手，即便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十分亲昵。穆兰对那男人笑道：“孟杰又来看莉莉了？昨晚到的？”

男人十分腼腆内向，没说话先脸红，笑道：“前天到的，今天下午就走。”

妖娆女子把他的手环绕在自己的细腰上，微微摇晃着身体笑道：“真舍不得你走！下次一定要多留几日！”

男人认真点头：“我这次回去一定更加努力工作，等我攒够了钱，马上就来看你！”

妖娆女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话算话！”

男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瞟了穆兰等人一眼，有些手足无措。霍星河已经明白这女子的工作性质，笑道：“孟兄要是真喜欢这位姐姐，不如攒够了钱来接她回家多好，也免得她在外辛苦！”

男人挠着头，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不是他不想，而是钱不够。他一般都要攒上好几个星期，才能与佳人共度一两个良宵。妖娆女子轻轻一笑，对霍星河道：“多谢这位帅哥的好意，我和阿杰是要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可以相互倾诉慰藉，寻求别处得不到的温暖，却不需要他来养活我。如果我靠着他来养活，那就会仰仗他讨好他，那我们之间的友谊就变质了，也就不会再有温暖。”

霍星河眨巴眨巴眼睛，果真是这样的吗？明明是妓女和嫖客，你们之间真的是朋友关系？妖娆女子看着他狐疑的表情，妩媚笑道：“你一时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普通人大都会误会。不耽误你们时间，我要回去洗澡了。”

说罢牵着孟杰的手往自己的住处走，二人进了门拉上窗帘，屋里随即发出哗哗的水声和笑闹声。灰隼落在霍星河肩上，好奇问道：“穆掌门，这个女子也是难民吗？所以借住在你这里？”

穆兰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她不是难民，她是狐妖，叫令狐莉莉。她有稳定的客户和收入，不需要有人收容，只是为了寻求庇护才住在玄阳门。”

“有人要害她？”

猞猁妖抢着回答道：“像她们这样的人，又是弱女子又有钱又是妖族，最会招来图谋不轨之人了！”

“阳城的警察不管吗？”

猞猁妖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当中饱含不满与愤怒，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