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湖水瞬间没顶,晏云兮感到周身仿佛贴着无数烙铁,不,那温度比烙铁高得多!她在触及水面的一瞬间,显化出身后巨大虚影,并将身体紧紧包裹,形成一层保护膜,但湖水的温度实在高得离谱,晏云兮稍微动动手脚,就感到针扎一样刺痛!她咬牙奋力划行,顶着巨大的疼痛终于摸到了岸边石块。从水里钻出来的一刻,这地下世界的闷热空气在她看来,简直比夏日空凋吹出的凉风还要舒爽!三头兽王包括周围的巨兽们则是惊呆了,这人居然能活着从焱湖里出来?要知道多少年来,那湖就像是魂灵兽的噩梦,不小心掉入的巨兽全都被烧得渣滓都不剩。它们相互之间干架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对手送入湖水,然后听对方的哀嚎。晏云兮颤抖着站起来,她的衣服全部被烧融,全身每一寸皮肤都是通红的,一双眼瞳冒着极盛的蓝光,这副模样极为恐怖诡异,让兽群忍不住后退。最终三头兽王低吼一声,退回到火山半山腰,看来它们不打算再进攻,而是转为防守。金雕把沉重的幽灵放下,喘一口大气,得意道:“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说不定能登上那火山看看!”
晏云兮摇摇头,去他的火山,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已,犯不着,现在她身上实在是太特么疼了!她一步三抖地回到小火山的大石头上,针扎似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折磨她,身上的通红也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她有一种被煮熟的感觉!这感觉太差了,她想要像拔除剑气那样治愈皮肤烫伤,可是发现没有什么用处,过去了二三日,疼痛感和通红颜色一点都没有改变。相反,皮肤表面竟开始发硬,好像长出一层老茧,摸起来粗糙又厚实,一点也不像是个妙龄女子的皮肤。这让晏云兮差点崩溃,她回想起首次遭受反噬时的情形,不由得心生恐惧。她不想再变成满是皱纹,松弛衰老的老太婆!可是事与愿违,老茧还是长成了,并开始皲裂,看起来极其恶心。要不是那玩意儿没有变成一片片的雪花从身上脱落,晏云兮一度以为自己患上了银屑病!但又过二三日后,皲裂的老茧逐渐显露最终的模样,形成一片一片的鳞甲!至此,针扎似的疼痛感才慢慢减弱并消失,只是通红的颜色依旧留在上面,让她看起来就好像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紧身衣。但这紧身衣的触感并不好,完全比不上皮肤的柔软弹性,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硬化,晏云兮完全相信它们最终会如巨兽的鳞甲那样坚硬,甚至堪比钢铁。她用无厚军刺试探性地划一下钢甲,以这样的力道,足可以切割一块岩石,但钢甲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痕迹,用手一抹,几乎消失不见。再一用力,锋刃嵌入鳞甲半寸,疼得她一激灵!看来这玩意儿并不是死的,而是与身体连在一起。金雕啧啧感叹:“真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切!”
晏云兮做了举刀切刺的动作,肩膀腋窝处发出一些摩擦的声音,她顿时不高兴了。多影响行动便利!而且一举一动都有各种奇怪的声音发出,等于向周围所有人宣告快来看我!她再站起来一走,就更不高兴了,身体硬邦邦的,仿佛打满石膏,非常不舒服!“钢甲有什么用!防弹背心不好么!还不如皮肤呢!”
她嘟囔了一句,忽然身上的暗红色钢甲慢慢隐没在皮肤下,身体又恢复了白皙柔软。晏云兮眼前一亮,钢甲居然可以隐形!这不错啊,比防弹衣方便!不过,能不能挡子弹还需要测试。忽然她心有所感,抬头瞟了一眼金雕,果然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胴体上下乱看。晏云兮落入焱湖之后,衣服全部烧融,现在身上一丝不挂。处于魂灵兽群之中,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金雕不同,他是个灵智已开的妖族。啪!晏云兮挥手打在金雕的后脑勺,把他打得转过脸去。“看什么看!”
金雕不敢把脸转回来,只好愤愤不平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看哪儿都不是啊!你说你叫我看哪儿!”
晏云兮低头看着身上,想了想,只得留下私密处的钢甲,把别的都隐去,仍旧恢复原来的光洁皮肤,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头猿猴兽正走过大石头,不敢打扰晏云兮,只用钢铁巨尾摩擦一下幽灵的后腿。晏云兮看着它,忽然叫道:“等下!”
猿猴兽扭头,安静地走过来。自从与三兽王一战,晏云兮俨然已是小火山附近的王。看着这头巨兽乖巧的样子,晏云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揍我!”
猿猴兽的幽蓝瞳光闪烁几下,转头去看幽灵,目光一半是畏惧,一半是兴奋,我真的可以揍她吗?揍了她,兴许我就是下一个王!幽灵冷静地看着它,口中低喝一声表示回答。少废话,照做!兹拉!一道闪电在空中炸开,短距离内大量电流涌向晏云兮,击中的瞬间产生爆裂如同电焊火花一般。晏云兮后退二三步,放下保护在胸前的双臂,手肘处的鳞甲覆上了一层焦黑的灰尘,用手轻轻一抹就掉,除了在击中瞬间受到强大冲击力,令人感觉不大好之外,身体几乎没有受到损伤。猿猴兽愣愣地看着她的手肘,这鳞甲可比我们强悍得多啊!它回头看向焱湖,要不我也跳下去试试?晏云兮伸手摸摸它的三角形脑袋,笑道:“别做傻事,你会烧成泥巴的!”
她抬头远眺,望着三兽王所在的山头方向,是时候壮大麾下队伍了!****瞿洪平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一个原因是在山林中惊鸿一瞥看见了幽灵,另一个原因是自从他与妖族战士、玄阳门众人驻守篱笆墙大湖以来,对岸山林一直静悄悄的,甚至有点诡异。作为一个军人,他因为早已深知战争的残酷而从不心存侥幸,所以这种静谧让他始终悬着一颗心没法放下。坐在直升机朝下俯瞰,篱笆墙大湖上游水面露出二截水泥墙,那是被炸毁的大坝的两端。水坝没有炸毁时,这里是一片狭长的峡谷。而在更早的时候水坝建成之前,这里其实是一片沼泽,水库开始蓄水,沼泽就日益干涸最终成为坚硬的土地。篱笆墙地带几经曲折,沧海桑田变换了多次,平静的表面下隐藏了诸多隐患,好比一座房子不停地违章搭建、拆除、重新装修、又拆除、又违章搭建,轮番几次之后,地下岩层的结构已经彻底错位,再也承受不住湖水的重量。终于在某一天凌晨时分,众人还在熟睡之中,大湖地底开始了大破大立之举。站岗的哨兵最先发现了远处的诡异,湖水上空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光晕,几分钟后悬挂在身边的探照灯簌簌发抖,光束也跟着发抖,紧接着脚下的一切都剧烈抖动起来,好似有一双巨大的手掌抓住高高的哨塔疯狂撕扯。哨兵只来得及发出第一声警报,就从坍塌的哨塔跌落并遭到掩埋,但是他的警告救了驻守防线的其余一千多人。熟睡中惊醒的人们立即明白这里发生了地震,快速开始转移。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或者仙门中人,所以上一次篱笆墙地带的混乱转移场面并没有上演。待他们心有余悸地后撤十公里,远离震中区域,攀上一座山头远眺原来的驻守处,发现篱笆墙地带已经彻底变了样。大湖好像拔掉了塞子的浴缸,水位直降八九米,多处显露出湖底。湖水大部分泄入地震产生的裂缝,灌进地下河道。大湖周围的山丘几乎都发生了滑坡,绿色植被掉入湖中,山坡只余下光秃秃的褐色泥土。刚刚铸起的防御哨塔全部坍塌,巷道被滑坡植被填塞,几乎一夜之间所有努力白费。“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牛柏看了看已经西斜的日头。“没错,我们要赶紧回防阳城。”
瞿洪平点头,大湖天堑已经失去防御力,兽群但凡有一点点脑子,就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心头掠过一阵疑虑,这场地震真特么是天灾?可要说魂灵兽有制造地震的强大能力,他也不信,这可真是邪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