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点名，清楚地感觉到戚雯雯在针对她。她心里有点慌，难道戚雯雯发现了那个以抢夺邀请函资格为噱头，挑起大家对她的第二轮抨击的微博小号是她的？很有可能。但是，陈静怡，沉住气，你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你有怀疑的权利，这是追求学术进步该有的严谨态度！心里思虑过千，但陈静怡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安，她落落大方地站起来，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好学生的模样。“我认为，最基本的，是要医术与医德并重。”

“说得不错。”

韩总监夸赞道，但没让她坐下。他转头，打开身后的投影仪，又向陈静怡提了第二个问题：“这张照片，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陌生。你觉得，照片上这个包扎手法如何？”

大屏幕上，投放的正是席天发到微博上那张照片。陈静怡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他们在这种时候放上这张照片，难道，跟戚雯雯有关？大家一直在猜测替席天处理伤处的人是谁，很多人说是席天的私人医生方振，但方振已经在微博上澄清，不是他，他目前还达不到那样的水平。莫非……是戚雯雯？不可能！方振是海城顶尖的外科大夫，连他都做不到，戚雯雯更不可能做到！戚雯雯有多少能耐，她们班的老师和同学是最清楚的，她那些开卷考试的公共基础课都及不了格，专业理论课也是学得乱七八糟，实操课就更不用说！老师曾经深深忧虑过：“你成绩这么差，以后判断错了病症，出了医疗事故可怎么办？”

有同学替她回答：“她爸是戚国栋，有钱，赔得起。”

老师生气，“胡闹！人命关天的事，是钱能解决的么？”

同学讪讪改口，“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你还是回去继承家产吧。”

当时的场景，陈静怡现在还记得，之后戚雯雯的成绩一直保持得很“稳定”，没有可能一夜之间突飞猛进，突然达到这种顶尖的水平！想到这些，陈静怡认为是自己多虑了，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据实回答，“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那你认为，拥有此等医术的医生，够资格参加研讨会吗？”

韩总监朝陈静怡发出第三问。陈静怡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慌了。这个问题，不是更明显地指向为席天包扎伤处的是戚雯雯了么？再观戚雯雯的样子。她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淡漠地俯瞰着下面，一个字不说，便隐隐透着一股傲视一切的高高在上和凛不可犯。戚雯雯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脸上，好似带着些许嘲讽，等着看她要怎么回答。戚雯雯是挺期待的。今天的流程席天没跟她讲过，她并不知道韩总监一上来就要点陈静怡的名，眼下这种局面，她只想说：韩总监，干得不错。这个总是喜欢把公平公正品学兼优挂在嘴边的陈静怡，她倒要看看，她今天怎么彰显她的公正和优秀？戚雯雯气定神闲的姿态让陈静怡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只是她不能相信，戚雯雯如果有那样高超的外科技术，又怎会每科考试都挂？难道，是戚雯雯为了参加研讨会，临时抱佛脚？不可能！这水平不是一天两天可以一蹴而就的，根本不可能是临时努力能达到的成果。而且，即便戚雯雯要抱佛脚，佛呢？她是跟谁学的？至少海大医学院的老师教不出这样的水平。陈静怡心中一万个不信，但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掉以轻心，她才不会傻傻地落进他们设好的圈套里！深思熟虑后，陈静怡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我个人的看法不重要。这场研讨会，关乎的是整个海城的医学事业，这么影响深远的会议，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真是会说，既把自己从风暴中心完美地摘了出去，又暗戳戳地损了戚雯雯一波。但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长了一张利嘴，韩总监微微一笑，徐徐诱道：“既然你说这是影响全海城的高规格会议，那身为海城市民的一员，你自然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不用紧张，就随便说说看。”

她才没有紧张。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又没做过亏心事！陈静怡按捺住心头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依然表现得一脸谦虚，“我还是不妄加评论了。”

却不料，韩总监脸上的笑一敛，口气和眼神瞬间都变得凌厉，“你现在对与会人员资格不加评论，是因为你先前已经评论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