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敢说这种话的。可换个角度想，这些年戚雯雯是承受了多大的不白之冤，才会选择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来自证清白？老师都这么震惊，其他同学更不用说。谈论得更凶了，一点也没有考前严肃紧张的气氛：——我靠，戚雯雯也太狂了吧！——这下有好戏看了。——你觉得她会考零分还是满分？——老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她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可见她有那么强的实力。——她为什么非要这样极端？这让我这种崇尚“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的人以后怎么安心混日子？——有些人以前总说，戚雯雯家世好，可现在才知道，人家不仅家世极好，实力也是一流，吊打全场，傻眼了吧！——我要粉她！坚决粉她！零分也粉她！没高兴到半分钟的陈静怡又慌了。戚雯雯要对战全班师生？是谁给她的自信！难道真的是实力吗？如果这次又让戚雯雯如愿，她该怎么办？要她忍辱负重主动交出班长的位置吗？她不愿意！可她若不主动退位，被戚雯雯逼着退下来，岂不是更难堪？陈静怡，快想想办法！你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林婕也瞬间面如死灰。为什么事情总是不按她的计划去发展！难道，戚雯雯又能翻盘？这表子最近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像只恶心的蟑螂，怎么打也打不死！她们心慌的时候还在后面！戚雯雯要一点一点堵死悠悠之口，“当然，如果有人认为咱们这个班的老师和同学都在帮我舞弊，我也欢迎其他班的同学和老师出题。”

同学们惊得下巴掉了一地。——戚雯雯这是要挑战全校师生？——我本来想好了一个问题，可现在忽然有点不敢问了是怎么回事？——担心自己提的问题没有水平呗。——兄弟，别怂！——你厉害你上！——我上就我上！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还有我的！——还有我们的！“事出突然，且兹事体大，我要跟学校领导报备一声。”

老师是赞同戚雯雯的做法的，这是摘掉那些扣在她头上的莫须有的帽子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但他不会一口答应她，并不是他没有决定权，而是他若答应得太痛快，恐怕有些人又要说这是他们事先预谋好的。即便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事儿不可能有内幕，但总有人，没有脑子。“不用报备，我同意。”

一道矍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循声望去，其中一名同学惊呼，“校长来了！”

不仅校长来了，还有党委书记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系主任和不少老师。校长接替老师，站在讲台最中央。“我宣布，中医学专业大四（1）班《中医伦理学》期末考试采取开放式的考试方法，各位同学可以尽情提问，老师除了会根据戚雯雯同学的回答来给她打分以外，还会根据你们提的问题来给你们打分，重复提问和没有提问的同学，不计分。”

校长一宣布完规则，大家都紧张了。——这是提不出问题就直接挂掉的意思吗？——重复提问也不行，那还得记住前面的同学问了什么！——看来还得先下手为强，前面不管提的问题有没有水准，多多少少总能拿点分，到后面，问题都让别人给问完了，只能得零分！——我本来只想吃个瓜，结果吃到了自己身上！——这是招谁惹谁了。——第一次，我想踏踏实实做张试卷。老师开始着手安排这场特殊的考试，“陈静怡，你带几个同学，去办公室搬几张椅子过来。”

“陈静怡。”

“陈静怡！”

老师叫了陈静怡三声，她才回过神，还是被身旁的同学推了一把才猛然惊醒。她的心已经彻底乱了，六神无主。尽管这一科的考试还没开始，但她已经预料到了结局，无疑只有四个字能形容——谁与争锋！戚雯雯又将出尽风头，可她呢？她竟然还要帮忙布置场地，助戚雯雯登上巅峰！她就像个小丑！被践踏得一文不值！陈静怡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可她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情愿，但又做不到笑得像以往那样大方自然，最后只能端着一张强颜欢笑的脸，去搬椅子。考场布置好之后，考试正式开始。一个男生当仁不让地率先举手发问：“请问中医学的道德传统是什么？”

戚雯雯连思索都没有，直接对答如流。“对待患者，至亲之想；治学态度，至精至微；服务态度，一心赴救；医疗作风，端正纯良；对待同道，谦和谨慎。”

老师点头，对这题做了评分。一个女生紧跟着站起来，“请问中医伦理学的研究对象是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了点，戚雯雯漫不经心地张口道：“医学领域中的道德现象和道德关系。”

另一个男生：“请回答中医伦理学的基本范畴是？”

戚雯雯面不改色：“权利与义务，情感与良心，审慎与保密。”

另一个女生，“请简述医学道德评价的主体，客体和方式。”

戚雯雯舌战群儒：“主体：广泛社会成员和社会组织。客体：医学伦理行为和医德品质。方式：社会舆论，传统习俗，内心信念。”

……两个小时的考试，仿佛是转瞬即逝，又仿佛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到最后，学校领导和老师个个都是激动不已的神色，觉得一点也不过瘾。同学们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堂可以载入医学院史册的考试他也参加了，以后可以跟身边的人吹牛逼了；忧的是，再不结束就没有问题可问啦！而戚雯雯，始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不愁，不喜。她这沉稳不惊的表情，说明这场在大家看来意义非凡的考试，于她而言，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值得激起她异样的情绪的地方。校长动容公布考试结果，“戚雯雯同学，满分。其他同学的成绩，老师合计后，会在三天后公布。”

同学们正要沸腾起来，戚雯雯冷淡开口，一盆加冰的凉水浇在了某些人头上，“考试结束了，现在，该处理我的故意伤害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