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席天刚到公司，就在大堂看到了林敏。一向大方得体的她，今天罕见地看着有些精神不济。她是来等席天的。见席天来上班，她迎面朝他走去，即便身体状态不佳仍不失半点礼仪，如同以往一样，端庄地微微欠身，恭敬道：“席总。”

“何事？”

席天虽在原地站定，但神情寡淡，眼底薄薄地浮动着冷漠。林敏垂着头。“我是来道歉的，昨天的事，我晚上下班回去问了小婕，她实在太糊涂了，竟伤了夫人的右手。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只在电话里道歉远远不够，我必须当面致歉。我本想昨晚赶去您家里，但夫人可能不想见我，为免惹得夫人更生气，所以我一早来公司等您。”

她的语气非常诚挚。那刻意用了很厚的粉底去遮掩但仍能看出来的淡淡的眼圈，也说明了昨晚她满心不安，辗转难眠。上班时间快到了，公司职员接二连三打卡上班，看到二人立于大堂，都点头问候一声：“席总早，林秘书早。”

即便人事部已经发出了林敏的离职声明，她现在不再是席氏集团的总裁秘书，但大家都没改口。林敏有些尴尬地冲她们颔首回礼。好像在说：我现在不是林秘书了。尽管我很想跟大家继续做同事，但夫人不愿意，我们做下属的，也只能服从。席天将她难掩苦涩的表情纳入眼里，神色未动，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前走去。林敏以半步的距离，30度的角度跟在他的侧后方。席天在前台站定，对起身行礼的前台文员冷声说：“安排一间会议室。”

文员恭顺应了声是，立刻收点了间一楼的会议室，请他们过去。席天阔步走在前面，林敏垂眸跟在后面，向下压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懑及恨意。他竟然……连办公室都不再让她进。如今她来席氏集团，只能进会议室，还是一楼的会议室。连总裁办的楼层，她都没资格再踏足。但是戚雯雯，别得意，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席天在主席位坐下，林敏坐在他的左手边，一如往常。文员给二人端上来两杯咖啡。第一杯，文员本来是要递给席天的，但林敏先起身接过，然后由她放在席天面前，还细致地讲究了放下的位置和杯柄的朝向。整个过程中，林敏没说什么，但动作无比娴熟与自然，仿佛这仍是她分内的事。她这从容的举止，传递出她的一种信念，即便她不再是他的秘书，但一日曾是他的人，终身，她都是他的人。文员也不觉得林敏的举止有任何不当之处，微笑着把第二杯咖啡递给她，说了句：“林秘书，请。”

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文员脸上的笑容与林敏一贯的职业微笑有几分相似。她们都是拿林秘书当榜样的。不求能做到像林秘书那样好，但能从她身上学到一二，都是极大的成就。“谢谢。”

林敏浅笑着冲文员道谢，自然而然地坐下。席天的视线落在咖啡杯的边缘，眼睛半眯着，未看她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声音冷冽，“她现在，是林特助。”

文员愣怔在原地。席总动气了？不是有林秘书在的地方，席总的一年四季都是晴天吗？什么时候变天了？旋即慌张改口，“不好意思，林特助，请。”

“没关系。”

林敏得宜地笑笑，礼仪仍是满分。只是那笑容中有遮不住的牵强，以及一种无论发生什么的都要笑对人生的坚强，看着惹人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