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她也还未来得及去探听爷爷安葬于何处,然而现在,不等走近,她已然便感知到,这是什么地方。等到走到爷爷的墓碑前,看到爷爷那威严正义的面容,戚雯雯的眼泪差点兜不住。尽管她早有预感,封凌渊带她去的地方,定是跟屠静棠有关的地方。可这一刹,情绪还是险些控制不住。许许多多关于爷爷的回忆涌上心头。父亲母亲犹在时,爷爷教她下棋,带她骑马,陪她种草药,她在父母和爷爷的宠爱下,活得恣意,洒脱,快乐。父亲母亲殉国,她悲伤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爷爷佝偻着一夜驼背的老腰,抱着她,哽噎劝她,“静棠,爷爷知道你难过,你哭出来,别忍着,别憋坏了。”
再后来,她被绑架,封凌渊把她救回来后,爷爷亲自教她格斗、射击、各种擒拿术,就怕她再受到一丁点伤害。爷爷不止一次说过,“静棠,你爸爸是爷爷最喜欢的儿子,在孙子辈中,爷爷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你,若非你志在从医,屠家这家业,我最想交到你手里。”
还有好多好多,她举不胜举,纵然是三天三夜也数不完。可是,那么疼爱她的爷爷,对她寄予了那么高的厚望的爷爷,最终,却又一次因她伤透了心。爷爷教了她那么多,她却依旧没能保护好自己,让爷爷一次又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是因为她,小侄女陷入了和屠清竹的不伦恋,造成大伯一家惨遭灭门的血案,若不是这一连串毁灭性的诛心打击,爷爷现在或许依然健在。刚得知自己并非穿书,而是重生时,她还期待着,等她回到京都,她一定要安排爷爷和爸爸妈妈见一面。爷爷一定会非常欣喜,虽然那不是真的他最爱的儿子和儿媳妇,但多多少少,能感到一些慰藉。甚至,可以这样宽慰自己,他们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幸福平安的活着。然而,一切都没有机会了。她再没有机会在爷爷“顽皮”的时候,拿着血压计,用数字来“说教”,“爷爷,你最近的血压有点高,要注意控制饮食咯。”
也再没有机会,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享受爷爷的投喂服务,“张嘴。你再不张嘴,我就吃咯,到时候我血压升上去,你可要负责。”
更再没有机会,在沉迷工作靠咖啡续命的时候,被爷爷一把夺走,“不要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你自己是医生,会不清楚咖啡的危害吗?我看外面那些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奶茶里面有茶,也可以提神的,你把咖啡放下,爷爷给你买奶茶。”
不多时,各大品牌的奶茶便摆满了她的办公桌。戚雯雯越想鼻头越酸。封凌渊太“冒失”了,他怎能就这样带她过来?她应该好好收拾一下,让爷爷看到,她还是那么亭亭玉立,健健康康;再带上一壶爷爷最爱的绍兴黄酒,陪爷爷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而不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又让爷爷看到她熬夜打更的样子。良久之后,戚雯雯喃喃道:“我想喝奶茶了。”
爷爷,静棠想喝奶茶,您给我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