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未接来电，是雷烈打来的。但席天的号码却更加醒目。没有名字，只是一串很吉利的十一位数字。时间是昨晚九点四十五分。当时，她正陪着小侄女，给她拟定分阶段的营养餐单。大概是因为她没接电话，后来席天又给她发了条信息。“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我去接你。”

信息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半，而彼时，她正忙着替那些食物相克的人催吐。他等了她一夜吗？不知他准备何时回海城，但今天，她恐怕都没有时间去见他。戚雯雯的心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她对席天感到抱歉，他大老远的来，她却放了他的鸽子。她还有种对不起封凌渊的感觉。席天，她，封凌渊，他们三人如今这关系，真是，哎，一言难尽。不过，戚雯雯仍准备给席天回个电话。他等了她一晚就够了，不能让他再盲目地等下去。他也不是什么散漫闲人。就当着封凌渊的面拨的电话。戚雯雯也不能肯定，这样做妥还是不妥，在处理感情问题这种事情上，她的实战经验太少，理论知识储备也不多。电话很快接通。“雯雯——”席天的声音冷冽清爽，没有通宵熬夜后的沙哑。但戚雯雯心里的愧疚并没有少一点，她开口便道歉：“抱歉，昨天，忙忘记了。”

“没关系。”

席天移开腿上的电脑，单手搁在沙发的靠背上，头再枕在手臂上。他的心里，自然是失落的。看着时钟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望穿秋水，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他并没有去见什么商场上的朋友，对于京都这座城市，他的感情是复杂的。这是母亲的故乡，却也是母亲临死都未再回来过的地方。母亲走的时候，他还小，他无法理解母亲对于京都是一种怎样的情怀。或许，在发现父亲出/轨的那一刻，她就后悔选择抛却原本的一切、背井离乡、义无反顾的跟那个男人走，可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又让她拉不下脸面来向外婆承认，她错了，她后悔了。而他，在长大后，在知道所有事情后，对京都，最清晰的感觉是——怯。近乡情怯的怯。他极少来京都，更从未在京都久居过，但这次，他来了，而且，他没有设定回海城的时间。只为她。“又熬了个通宵？”

席天沉声问，嗓音跟平常差别不大。浮动的心绪，都被他敛在了心底。“也没有。”

戚雯雯的语调却跟往日不太一样。除了抱歉外，还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不是爱人之间那种情话绵绵，但却依稀有种神似的韵味，像是，爱人变成了亲人，但有些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只不过，这种差别，她自己未曾发现。但封凌渊和雷烈，都听出来了。封凌渊的神色还是分毫未动，就连眼波都未变，还是跟平日里一样——深邃、沉稳，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在想什么。雷烈就没封凌渊沉得住气了，他在给封凌渊开车门的时候，故意字正腔圆地说：“少爷，请。”

他要让席天知道，五小姐现在跟少爷在一起，别来打搅他们。这一招，确实有效。席天本就低落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嗓音也更低了几分，“要出去？”

戚雯雯嗯了声，淡淡的音调，隐约带着种惆怅。之后是约摸半秒钟的沉默。时间说长不长，但给人的感觉却又不短。席天满心都是又酸又胀的感觉，还有浓浓的不舍，但最终，他还是开口道：“那你先忙。”

戚雯雯再次嗯了声，“再见。”

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席天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下。他本来还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忙完？”

但，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就说了再见。昨晚苦等她一夜，却始终等不到她回来，他的内心，自然不免焦虑。原本他试着劝自己镇定，把这种等待当做是角色互换，过去三年，她曾等过他的每一个白天和夜晚，如今，他都得还给她。可他刷了一整晚新闻，鬼使神差的，用了各种办法去搜索那个曾经家喻户晓，却又在五年前意外身故，三年前销声匿迹的传奇女子——屠家五小姐屠静棠，并没有搜到什么信息。但他越是搜不到，就越是感觉不踏实。因为，他想通过种种线索来证明，她不是屠静棠，她只是变化很大的戚雯雯。然而最后，他没找到任何线索，反而想起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她从家里搬出去后，在郊区购置的庄园，叫静园。那个静，可以理解为屠静棠的静么？还有，她和Doctor李联合署名的医学论文，她用的名字是Athena。这个Athena，只是简单的巧合，她和屠静棠用了同一个英文名字？还是，她就是屠静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