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品,让我跟你说两句话行吗。”
董菲儿擦了把眼泪,缩了缩脖子:“你能不能先把菜刀放下?”
“有什么话就说。”
王一品脸色淡漠无比,把磨得锋利的菜刀举高高。董菲儿紧紧咬住嘴唇,泪光点点:“阿品,你真的一点都不念当初的情分了吗?”
“呵呵。”
王一品面上毫无波澜,只给了她一个“我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的表情。周小宝暗暗为王一品竖起大拇指。果然,董菲儿开始了她的煽情戏:“大学的三年,你和我,月明湖畔,紫藤花架,从清晨到黄昏,每天朝夕相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连背单词咱们都是一起背的。我记得有几个元音你发音老是不准,被同学笑,我就给你买了全套的基础发音磁带,还给你下载了VOA教学视频,每天监督你。”
“最后,嘲笑你的那些同学四级考试都挂了,你却一次考过,成为了最大的黑马。你为了庆祝,带我去吃了一份388元的新疆大盘鸡,狠狠地奢侈了一回。现在想想,那是我吃的最美味的一次大盘鸡。”
董菲儿越说越入戏,脸色迷蒙,仿佛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还有那个大二夏天的那次野营,那时候你是多么的温柔体贴啊,宁愿自己被蚊子咬也要把外套给我,走路一直拉着我的手……后来我意外受伤,你背着我走了一天的山路,你自己的脚也崴了,你说没事,硬撑着背着我下了山。回去以后我就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酥油饼,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每天早上都要吃我做的酥油饼。”
“虽然你每个学期的高数都挂科,但一直都有我陪你补考,每次补考我都替你急得要死,可是你却很开心,说补考的同学中都是单身,就你有佳人陪伴,补考也能秀恩爱,把他们都羡慕死了,补考再多次也没关系……”说到这,董菲儿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阿品,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不管阿品有没有感动到,反正她自己是感动到了。王一品默默地听完,手中的菜刀又紧了紧,心中只有呵呵冷笑。你说的这些,我tm怎么可能不记得!但这些都比不上被你一脚踹开、指着鼻子骂自己穷比的痛苦来得刻骨铭心啊!那种痛苦,就像是被世界上最毒最锋利的匕首当胸捅了一刀啊!周小宝听了半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董菲儿嗤笑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越发显露出你现在拜金滥情的丑陋嘴脸。”
董菲儿纤手按住胸口,潸然泪下:“阿品,我知道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可是我知道错了呀,我再也不拜金了,以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没看出你对我的好,现在我知道了,我后悔了。你救救我!他们手里有刀,我要是回去了,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你救救我!”
王一品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菜刀:“我哪有能力救你,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回家找你父母救你吧!”
董菲儿抽抽搭搭:“那些追债的有我家的地址,我根本不敢回去,我也不敢在城里抛头露面,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爸妈……我爸妈,他们早就不认我了!”
周小宝努力抿住嘴,让自己不笑出声。这就是报应啊,活该!“你们俩小子干嘛呢?”
忽然,杨绣春挽着张雪梅的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向这边眼神满是探究和好奇。周小宝正要解释,杨绣春已经看到了凄惨的董菲儿,顿时也没管青红皂白骂道:“呀,你们要死啦,两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一个箭步上前,心疼地扶董菲儿起来。“哎哟,这么可怜的小娃儿,你是哪来的?”
杨绣春仔细打量了董菲儿一眼,发现她虽然狼狈,但十分白净漂亮,扭头怒视着周小宝和王一品,“瞧你们干的好事!”
董菲儿不认得杨绣春,但绝望的脸上瞬间重燃希望:“伯母好,我是他们的……同学。”
周小宝苦笑:“妈,我们没欺负她。”
急公好义的杨绣春气不打一处来:“这还不叫欺负!我又不瞎,让这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你们造的什么孽哟!阿品你还举着把菜刀!想干什么?给我放下!”
周小宝赶紧把杨绣春拉到一边:“妈,你别瞎掺和,这女的有问题……”他把董菲儿攀附富二代、对阿品始乱终弃的事情说了,最后总结道:“总之,妈,你简单地理解为她是一个女版陈世美就行了!”
旁边的张雪梅听完,额头上一滴冷汗悄然滴下。“哦,那你们继续,我去腌酸菜去了。”
杨绣春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冷漠,看向董菲儿的眼神由心疼变成了鄙夷。她虽然是个大善人,但一些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坚决站在自己儿子和阿品这边,当然,也是正义的一边。“这种女人,在乡下可是要浸猪笼的!”
杨绣春一边走远,一边嘀咕。“……”董菲儿瞬间感觉自己凉了。张雪梅又是同情又是惊讶,低声问道:“小宝哥,她真的是那种拜金女吗?她是一品哥的前女友?”
周小宝点点头:“小李子呢,叫他过来,让他找两个人来把她抬走。”
董菲儿面如死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宝哥,别吧,她真的有点可怜。”
张雪梅有些不忍。周小宝摆摆手:“她这是罪有应得,你别同情她。”
张雪梅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王一品的反应不对。只见王一品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周小宝心里犯起了嘀咕:“阿品不会又是心软了吧。”
毕竟当着阿品的面把她扔出去有些冷血了,他叹口气,对董菲儿说道:“看在阿品和雪梅的份上,还是给你留点面子,你自己走吧。”
董菲儿颤抖着爬起身往外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走一步,肩膀抽一下,可怜至极。“慢着!”
王一品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