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压下杀意,复而又问萧弥月:“赵嬷嬷说,你与太后起了争执,太后昏迷前对你生了极大的气,你们都说了什么?”
萧弥月知道皇帝会问,当时敢跟太后那般撕破脸,便是笃定殿内只有她和太后,没有其他人听得见那些话,所以也不怕后果。反正一时半会儿,太后是好不了的,也自然没办法将她说过的话说给皇帝听,萧贵妃被皇帝弄得病了一场伤了身子,她自然不可能不了了之,她是没办法对皇帝下手的,但是对太后还是有机会的。这个香包,太医只能查出里面混有多种药材,却查不出她精心动的手脚,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如何以药成毒杀人于无形,太后必是要精神错乱一段时日的,萧贵妃被迫承受的,太后只会加倍。她半真半假道:“也没说什么,太后质问我为何与堂叔一家交恶,因涉及萧家私隐家事芳华不便多言,太后又勒令我回荣王府,我死活不肯,让太后不如赐死我算了,她便生气了,叫人扣住我说要处置我。”
皇帝皱眉,很是不悦道:“芳华,你这般就不像话了,太后让你回去是为了你们好,夫妻之间吵架闹矛盾正常,你想回娘家住几日也正常,可这般以死相逼不肯回去的便是不妥了,你这般与荣王闹腾,不是在彰显世人,指摘朕赐婚有错?”
萧弥月问:“所以,陛下也也想要逼我回荣王府?”
皇帝愈发不悦:“什么叫逼?你和荣王是夫妻,本就该在一处,让你回去还有错了?”
萧弥月倔强道:“可是陛下,芳华不愿意回去,我与荣王本就是被迫结合相看两厌,如今更是没办法待在一处了,陛下不让我们绝婚,我便与他做这个名分夫妻,可是我不愿意委屈自己留在荣王府,便是死,我也不回去。”
皇帝脸色骤沉:“被迫结合?你这是在指摘朕赐婚有错?”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哪怕错了,他也容不得被人指摘有过错。萧弥月似乎壮了胆子,抿嘴不忿道:“难道陛下觉得自己没有赐错婚?荣王就是个废人,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焉知还能活多久,人还刻薄阴狠毫无人性,他竟然……反正我绝不回去,我是定北王府的郡主,凭什么嫁给他了就要委屈自己?我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去出家做姑子,都比嫁给他要强。”
皇帝本来还很不悦的,可听了萧弥月的话,尤其是中间停顿的那一下,明显藏着事儿不说,他都被吊起胃口了,萧弥月却转了话头,皇帝顿时顾不得那点不悦了。盯着萧弥月开始试探:“你和他此前不是还挺好?他一改从前不屑于你的态度,都肯让你到身边近身照顾他了,还愿意陪你入宫,瞧着你们当时应该有所缓和了,怎的进宫一趟回去,便当日闹着回了娘家,朕倒是想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对他这般厌憎嫌恶?”
皇帝不由得猜测,萧弥月是不是知道了嬴郅什么事情,或是嬴郅做了什么让萧弥月无法容忍的事情,俩人才会突然闹翻,说不定这事儿有助于他对付嬴郅。若是关乎嬴郅见不得人的秘密,那就更好不过了。萧弥月就知道自己这样说会吊起皇帝的好奇心,可她目的也只是吊起好奇心,可没打算解惑,为难道:“陛下恕罪,芳华与他之间的事情,实在不想多说了,您就莫要为难芳华了。”
皇帝老脸垮下又绷紧,眼神阴晦情绪莫测的看着萧弥月,那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压就铺天盖地般涌向萧弥月,无形之中施压。皇帝在位多年,早已形成了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在这宫廷朝堂中,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能感觉得到皇帝现在哪怕没明显的生气,却也是极其不悦的,一般这种情况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可萧弥月对此,压根不当回事,跟个没事的人似的,依旧是一副不忿又为难的样子。皇帝见状,心中惊奇之余,也不由心生警惕。萧弥月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给的压力,却恍若未觉,心性实在了得,和以前有眼色能隐忍的萧弥月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之前确定了她是真的萧弥月,皇帝都信了褚央的话,觉得她被替换了。便是历经生死变了性子,也不至于变化如此大,看来这丫头,以前是真的能装的,之前太后所言也不假,此女心机胆色确实不容小觑,还好她不是和嬴郅一伙的,不然皇帝都得后悔赐婚。皇帝心思百转,突然对萧弥月和善道:“芳华,其实朕也是心疼你的,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将你赐婚给荣王,朕也是后悔了。”
萧弥月炯炯有神:“陛下为何突然这样说?难道陛下肯让我和荣王绝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