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弥月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她对所谓的前朝曲谱孤本还是有兴趣的。“你先拿来我看看。”
嬴郅吩咐从安去寻来,也是他母妃以前的藏品。从安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很快拿着一本看起来很有岁月感的书来了。萧弥月接过翻看了一下,眼睛亮了,确实有好些是她以前苦寻却寻不到的失传的曲子,不过……她看一遍就能记住了,所以……她翻看完一本曲谱后,将曲谱集丢还给他,毫无心理负担的耍无赖:“我已经记下了里面的曲谱,自己能默出来也能弹,这个还给你,我不要你的这本曲谱,就不用给你弹了吧。”
嬴郅:“……”嬴郅拿着曲谱惊呆了,无语之后,气笑了:“ 你刚才还说本王不要脸,本王怎么感觉你比本王更不要脸?”
没想到他坑别人那么多年,竟然有朝一日也被人这样坑,真是报应。萧弥月冷哼:“我本来就比你厉害。”
虽然嬴郅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这个结论,但是这个不要脸的问题上她也自诩比他厉害,这个嬴郅是很服气的。萧弥月瞟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开始赶人:“好了,天快黑了,荣王殿下赶紧回去吧,不然就你这样子,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回去了。”
嬴郅无奈叹气:“你不肯弹便不弹吧,这个你留下吧,免得还得自己默一遍,总归再写出来的有形无神,没有这个孤本好。”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萧弥月可不傻,所以很没有负担的收下了,然后示意他可以走了。嬴郅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一下,才让从安将他推出去。嬴郅本来都打算真的回去了,可刚到关雎阁外面,就听到身后的关雎阁内传来箜篌的曲调,萧弥月在弹奏。嬴郅眸光一动,突然就绽放出了光彩来。他让从安停下,然后侧耳倾听起来,她弹的是曲谱集上的一首曲子,以前他听母妃弹过,很喜欢的,曲调平缓悠扬,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静谧美好。不知不觉,一曲毕。嬴郅回神,目光望着乌蒙蒙的天际,有些晃神。从安说了句:“王爷,王妃似乎是故意弹给您听的。”
“应该吧。”
他说。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矛盾又复杂。可她如此,他还挺喜欢的,很有趣呢。“走吧。”
从安依言推着他回行云阁。……“主子,荣王走了。”
“嗯。”
萧弥月翻看着曲谱,头也不抬的点头,似乎他走不走,她并不在意。颜如玉扯了扯唇,笑道:“主子欲擒故纵的手段,可比属下高级多了,我看这荣王,是逃不出主子的手掌心了。”
萧弥月抬眸觑了一眼颜如玉,没好气道:“什么欲擒故纵?说得好像我在以美人计勾引他似的,我不过是以退为进让他对我放下戒备好便于行事罢了,这可不是一个意思,你别混淆概念。”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以退为进,让嬴郅相信了她回来是被迫的,相信她是真的想要远离他,是真的不想救他,他才会放下对她的疑虑,她才能真的接近嬴郅,才能更顺利的谋划她的事情。颜如玉挑挑眉,眼观鼻鼻观心,笑着不说话。主子自己觉得不是一个意思罢了,可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意思。以她所看,嬴郅现在对萧弥月本就有几分心思的,再被萧弥月这样反复撩拨,情根深种是早晚的,就是不知道她这个不屑情爱的主子,会不会有一日也陷于其中,把自己给算进去了。虽然她觉得有哪些前仇交织着,萧弥月和嬴郅也不适合走在一起,可若是真走在一起了,也未尝不行,最多是两个人会经历得多一些,也更刻骨罢了,可情爱的苦啊,还是应该尝一尝才好,不然总是一桩憾事。嗯,她也人挺想看看主子吃点情爱之苦的,不是她不想主子好,她比任何人都盼着主子一切都好,只是生而为人,八苦七情六欲,总得经历一些才算是完整,她并不想看到自家主子两世为人,都只知道为北澜而活,如江山的傀儡一般,那才是真的苦。萧弥月瞪她一眼,哼了一声:“你别笑得那么诡异,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别想了,我没别的心思,没这些兴致。”
颜如玉笑眯眯道:“那属下只是笑笑而已啊,没有想那么多,主子做什么要解释?倒是主子有些着急了。”
萧弥月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便懒得理她了,继续看曲谱,刚才只是看了一遍记下曲调,却没有好好斟酌其中意境,现下自得好好琢磨。颜如玉托着下巴看着自家主子,忍不住心里感叹。主子现在这具才十六岁的躯壳,看在她眼中,莫名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不是她想占主子便宜,而是她快三十了,虽然看起来年轻几岁,可年纪确确实实摆在这,再大几岁,都可以当萧弥月的娘了。哎,还是这个模样看起来太稚嫩了,像是一张一眼可窥底细的白纸,不似以前的看起来精明老练深不可测,她敬重忠诚之余,心中也愈发喜爱,像是看到一个合眼缘的晚辈。她都有一种长辈操心晚辈终身大事的既视感,且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