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郅看着她这样,再看死不瞑目的楚晚卿,喉结滚动,许多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萧弥月将弯刀递给姜念,接过姜念递来的帕子稍微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走向嬴郅,轻声道:“我并没有掩藏行迹,甚至还让楚家人知道是我派人去掳走的楚晚卿,我还以为会是楚家的人来,没想到是你先到了,看来你一直派人盯着啊?”
嬴郅不否认,他派人去查,知道谢蕴婉算计她的阴谋里,楚晚卿也参与了,那些迷药和情药就是楚晚卿提供的。可萧弥月却并没有和他说这个事情,他就明白了萧弥月的打算,所以就让人盯着,不是盯着萧弥月,而是楚晚卿。果然蹲到了。可他并没有责备萧弥月一个字,也没责备的立场和必要,只说:“你先回去,我处理一下这里。”
萧弥月挑眉:“你想怎么处理?毁尸灭迹?”
嬴郅说:“你不用管,快走吧。”
萧弥月知道嬴郅是想做什么,所以不领情,道:“人是我杀的,不需要你为我兜底,我要是怕楚家,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了,该走的是你,不然等一下楚家的人来了,你有嘴也说不清了,嬴郅,你想好了么?为了我和楚家为敌?”
嬴郅抿了抿唇,说:“楚家的人暂时不会来,我把他们引去了其他地方,我会将楚晚卿的死栽到那些人身上,不会牵扯你。”
萧弥月有些意外:“你想栽给谁?”
嬴郅道:“是她与三皇子和谢蕴婉联手害你,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三皇子和谢蕴婉那样,用的也是楚晚卿提供的迷药和情药,而谢蕴婉死了,三皇子废了,他们没办法找你算账,自然不会放过楚晚卿。”
萧弥月一想,倒也是个不错的栽赃目标,却依旧不领情:“可是我不需要弄虚作假,我杀的人就是我杀的,又不是担不起后果。”
嬴郅闭了闭眼,目光恳求:“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
他不想她和楚家彻底对上不死不休,一个是他所爱,一个是他母族,他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对。之前那样的情况,到底人还活着,他有把握请出外祖压制舅父,将恩怨化小,可如今楚晚卿死了,他并不觉得楚晚卿不该死,但是楚家不会看这些因果,人废了和死了,总归是不一样的。所以一旦楚家知道是萧弥月杀了楚晚卿,必定是要不惜代价追杀萧弥月的,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可以无惧楚家的倾力追杀,可他不想她有危险。萧弥月确实不在意楚家的追杀,可见嬴郅这样,她不免有些动摇。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愿,带着姜念走了。她一走,嬴郅刻不容缓,立刻让从安布置安排好栽赃的事,还好姜念去掳走楚晚卿的时候,并没有惊动楚宽等人,倒是看顾楚晚卿的手下奴婢看到了姜念,但是都被奉命去盯着的翎阳处置了。所以楚宽现在只知道有高手闯入别院,楚晚卿被人掳走下落不明,却不知道谁掳走的,又掳去了哪里。只要他安排好,足可糊弄楚宽。若是之前,嬴郅没把握骗得过楚家人,但是正好有了宫里的事,有动机杀楚晚卿的,就不只是萧弥月了。萧弥月不知道嬴郅怎么做的,还真糊弄住了楚宽等人,且楚家哪怕知道楚晚卿的死因,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也不好跟一国皇室计较,只能咬牙忍下,寄希望于嬴郅了,为此,只能不计前嫌,继续倾力支持嬴郅。而皇帝和谢家背了锅,却也全然不知。……北澜使臣定了明日要启程北归。而纪筹也定了五日后就返回东越,两边联姻的人物都变了,这不是小事,他得回去料理许多事,也要准备大婚事宜,嬴初妤则是下个月选个吉日送嫁,也算是出嫁匆忙,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的,萧贵妃派人来接她回宫了。萧贵妃不知道萧弥月打算以后把她弄出宫的计划,以为嬴初妤嫁去东越以后难见了,也要和嬴初妤多叙一下。正好萧弥月要离开京城一些时日,便由着嬴初妤回宫,嬴初妤知道楚晚卿死了,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红着眼回宫的。萧弥月刚送走嬴初妤,刚回关雎阁没多久,嬴郅便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来了关雎阁,萧弥月就直接和他说了:“我有些事要去处理,明天要启程离开京城一些时日。”
嬴郅闻言,猛地看向她。他紧张地问:“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萧弥月只说:“北边,杀人。”
其他的,她没办法和他说明白。可他还是想问清楚:“杀谁?一定要你亲自去?让姜念她们去不行?再不行我也能派人帮你,你别去行么?”
萧弥月目光深长的望着他,轻声道:“嬴郅,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总得自己亲自去做的,别人代劳不了,我尽早去办完了我该做的事,还能赶回来送阿妤出嫁,所以你别阻挠我,而且我也是要去给你拿解毒的引子,等我回来,我就给你解毒。”
嬴郅虽然不想她离开自己身边,可是也知道拦不住她,而且她都说了会回来,他便只能让她去。等她回来了,给她解了毒,他们再谈以后吧。不过,自然也不能让她带着她的人这样去了,他还是要派人跟着她的。萧弥月是一早悄然离开的京城,比北澜使臣离开得还要早,出城的时候天刚亮。没想到都那么早了,纪筹竟然还来送她。她是在城外几里外的路边看到的纪筹,晨光打在他身上,那样的霁月清风。纪筹看着她,含笑温和道:“就知道你既然今日就要北上,定是一早就要启程的,特意来送你。”
萧弥月莞尔,道:“本来若只是去清理门户,我还能晚几日启程,等着送一送你的,但是那狗皇帝给我下了蛊,那条虫子现在已经在吸我的血生长了,我得尽早解蛊,不然损伤元气,奚纭已经带着解药的引子来找我,我要赶着去和奚纭汇合,就只能先行一步了。”
纪筹点头表示理解,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轻声道:“一路保重。”
萧弥月笑道:“你也是,你和阿妤的大婚我就不去参加了,不过我既然活着,以后总还会再见,到时候找个时间去看你们,一起喝酒畅谈吧。”
“好,我回去就埋几坛酒,等你来喝。”
与纪筹道了别,萧弥月这才带着随行的几个人,策马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