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你马上就能见你弟弟了。”
“多久?”
提到唐赫,她这才开口说话,嗓子沙哑,不太好听。“明天早上。”
“好。”
她有些激动,手指都攥了起来。周斯也凝视着她,看了半晌,说:“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
她毫不犹豫。“真没有?”
唐穗迟疑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了,还真有。”
“你说。”
“周斯也,毕竟夫妻一场,认识这么多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怎么对我都行,但是别再打扰已经离开人世的亲人了,可以吗?我父亲已经走了,就算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你冲我来,冤有头债有主,别打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她顿了顿,嗓音无尽苍凉,带着恳求的口吻,“可以吗?”
她指的就是白天那会发生的事。周斯也是清楚的,他也一下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她认为是他把那帮记者叫来的?周斯也可以否认的,他笑了,那双深邃的眼眸,扯了扯嘴角,话锋一转,冷冷道:“唐穗,你还是这么天真。”
是,她是天真。她又猛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白了,不过也就一会的事,很快就平静了。而周斯也攥住了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没有上前,而是冷冷道:“你要是不想你身边人受到牵连,就记住我说过的话,你最好把我孩子安安稳稳生下来,否则,不管你死掉的还是没死掉的父亲还是弟弟,都别想安宁。”
唐穗不敢相信,他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他就这么恨她?周斯也的视线也滑过了她缠着纱布的手臂,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提醒你,你知道我的手段。”
她嗯了一声,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看,他的话,仿佛一根又一根的针狠狠扎在她身上,浑身都在痛,痛得她一度真的想从窗户上跳下去。周斯也没再说什么,看到她淡漠中又透着仇恨的目光,仿佛对他的恨,侵入了骨髓深处,他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离开了病房。苏茉莉刚好到了医院,因为是晚上,医院人流量不多,车也不多,她找了个能看到医院大门口的地方停了车,等了会,就看到了周斯也从医院里走出来,当看到周斯也的瞬间,她就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原来他又来医院看那个贱人了是吗?他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白天有一群记者闯入了唐穗病房,担心她的安慰,所以立刻赶过来确认她的安危?!苏茉莉死死咬着牙根,心里一股怨恨油然而生,手指死死抓着方向盘,涂着精美图案的手指甲也陷了进去,在皮质的方向盘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可见她有多么憎恨。……第二天一早,周斯也叫人过来医院接唐穗过去看唐赫。而周斯也本人并未出现。这样也好,唐穗也不想见到他。她行走不便,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医院给她安排了轮椅,周斯也安排过来的人刚要上前帮她推轮椅,她却拒绝了,说:“不用,我自己来。”
她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凡事都需要人帮忙。那人没强迫,尊重了她,让她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唐赫现在被关押在海城城郊的海城市第三区监狱里,连漪算了算日子,唐赫被关进去半个月不到,可当她见到了唐赫,却恍然觉得他已经被关了好几年,状态极差,那双眼睛本来是有光的,现在死灰一片。唐穗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唐赫的一瞬间,瞬间瓦解,变成渣滓。“姐。”
唐赫手上戴着银色泛着冰冷气息的手铐,他迟迟不定拿起了电话听筒,隔着厚重的玻璃,他声音沙哑低沉了很多。唐穗死死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她也拿起了听筒,却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