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了,赵金菊从上海回家来了,家里当然很高兴,尤其是孙二娘,眼看着闺女一天天长大,已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胸前已经是可以把衣服撑起来了。金菊今年十九岁,农村习称虚岁二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因为读书,就耽搁下来了。现在女儿不读书回家,谈婚论嫁的事情又提到议事日程上了。赵金菊实在是无事可干——是父母不让他们干。一天,孙二娘就盯着女儿问:“金菊,张家哪小子没有回来呀!”
“你问的是张家桥镇的张平安吧?”
赵金菊平心静气地对娘说:“娘唉!人家有名有姓,不要喊哪小子,这不好听!”
“哟!教训起娘来了,不是和他好上了吧?”
孙二娘调侃地说。“娘,不要乱说,他是出去串联去了!”
赵金菊是听娘的话的,叫她不要与张平安接近,她就不主动接近,张平安邀她去串联,她就没有去。怎么会和他好上呢?二娘也真是的,说得赵金菊还有点不好意思,年青人脸皮薄,谈到男女间的事,一下脸都急红了。“你急什么呀?娘不是怕你陷进去吗!”
见女儿脸都红了忙说:“不去串联好,一个大姑娘家跑到外面去疯,娘不放心!回家好,在家好好休息吧!”
“好,好!娘!今天我帮你卖茶去!”
赵金菊回来已好几天了,整天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做,除了上星期天大娘家去玩了一次外,再也没有出门。“要得,我今天正有事要到你大娘家去一趟,你就去茶亭吧!”
说罢母子俩拿上热水瓶、茶杯等,就一块去茶亭了。孙二娘又交待几句就奔姐姐家去了。孙艳姿的姐姐叫孙艳英,别名孙大娘。丈夫周文彬,不是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周文宾,音同字不同。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距张家桥镇只三里的周庄。周庄位于赵庄的西北约四里。俩口子都是生产队出工。有一儿一女。儿子周泰念了几年书,高中还未毕业就辍学了。一是不会读;二是不愿读。不愿读就读不好,就不会读了。从小就淘气,喜欢打架,还有一点讲义气。跟着村上的周鸿师傅学了几手工夫,在乡里算是有两下子的。现在公社当保卫干事,与公社江主任的儿子江中流属中学同学。江主任给儿子取的浑名叫中游,说他不求上进,甘居中游而命之。江中流则乐意接受,不是有民谣说:“三分好,三分好,不留级,不补考”吗!他的学习成绩大部分三分(五分制),只有体育成绩是五分,跟周泰一样。这两个人成了好同学,好朋友。江中流很羡慕周泰的两下子,俩人就象亲兄弟一样。不过江中流没有不上学,江主任不同意,好歹江中流混了个高中毕业。江中流大学是没有希望上了。可工作还是可找得到的。就凭江主任的面子,在公社内安排个吧人,不是问题。江中流就在镇机械厂当保卫干事。保卫科就三个人,他就仅次于科长。有一次顶撞科长,竟动手推了一把,科长四脚朝天,硬是半天爬不起来,科长奈他不何,人家有关系呀,只好撤退另谋高就了。保卫科三人走了一个,仅存两个。还有一个是只办事的老实人,是工人中提拔后转干的干事的。厂部想安排人来接科长的位,可动员了几个竟没有一个愿意去的。科长的位置只好缺着。位置是坐人的,江中流坐上去了,有没有名份他不在乎。例如厂里开中层干部会,保卫科得去人听听吧,谁去呢?江中流呀!虽不是科长,也不是中层干部,可他参加了中层干部会。也有溜须拍马叫江科长的,开始江中流还真不习惯,毕竟自己不是科长嘛。可慢慢地习惯了,就时不时地也答应一声。说句公道话,江中流虽然没有被任命科长。可他还算尽职。也就是说,他做了科长职权上的工作,这一点还算不错。厂领导也还满意。镇机械厂是镇公社下面的一个附属厂,生产一点农用工具——简单机械。主要的任务是农业机械的修理。厂子不大,不认识江主任的很少,不认识江中流的没有。厂长是很懂味的,看中流还可以,科长的事他干了,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保卫科代理科长。他不是早就代理科长了吗?怎么还要代理呢?官场上的事,说不清。江中流当然很高兴,江主任也很满意。他鼓励儿子要力争上游,再也不要在中游徘徊,教儿子要政治上要求进步,早日加入党组织…江中流还听话,真的努力起来。他没有忘记同学周泰。经常在父亲面前提起周泰,说周泰好话,说他会武功,能不能在公社武装部给他安排个差事。不要说周泰还真有运气,正碰上公社武装部缺人。武装部余部长几次提出过要求,说民兵搞训练缺帮手。有此要求,江主任正给儿子一个人情,说:“好哇,叫他明天来家里玩玩吧!”
来玩玩实质上是面试。来家里是便于收礼。面试周泰不怕,个子虽不很高,但健壮,五短三粗的,象农民又不象农民。有一股英雄气概的样子,他不怕面试。听江中流说,要他到他家里去玩,恐怕不是空手可去的。周文彬俩口子加上小女儿,一家商量了一番,决定提两条香烟去。又不能太明显,就用书包背着去的。这天天气还好,是个大晴天。5月的天,气温不算高。周泰是来过的,只是从未碰到江主任。今天是江主任约来的,一定在家。进得门来,周泰发现客厅已使用上风扇了。江主任正在看报纳凉。周泰在江中流的介绍下喊了声“江叔叔!”
周泰认为喊叔叔比喊主任要亲些。江主任抬头看了看周泰,又看了看儿子说:“不错!比中流健壮!”
他也不问其他情况(其他情况,江中流早说过了),又说:“小伙子,到武装当个干事,委曲你了,好好干,以后有机会再提升吧!”
就这样周泰进公社武装部干事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对于周泰家来说,怎么能忘记江中流这个大恩人呢?尤其孙大娘,时常提醒儿子,要对江中流好。一次周泰说:“怎么个好法?我们又不在一起共事!”
周泰反问娘的同时,又突然“啊”的一声:“娘,江中流还没有找对象成亲呢!你给他介绍个对象吧!”
“江中流还没有找对象?”
孙大娘象是反问又象是自语。于是孙大娘立即想到外甥女赵金菊。孙二娘是奉姐姐的召唤来周家的。传信的只是说有事,至于什么事没有说。姐妹俩见面比往常亲热,叫孙二娘有点摸不着头脑,就问:“姐!找我什么事呀?”
。大娘看了看妹妹说:“妹!喜事,喜事呀!”
孙二娘更是摸不着边了。又问:“什么喜事呀,外甥要结婚了?”
孙大娘说:“他呀,早着呢!参加工作才几天,就想结婚呀!对象都还没找呢!我说的是你家呀!”
不管孙二娘怎么反应。孙大娘就一五一十地把她的如意算盘打开了。她相信妹妹会同意这门亲事,外甥女也会很满意的。在乡村里,女孩嫁个有工作的、嫁进城里去,都是别人很羡慕的事,更何况江中流是公社主任的儿子,是当官的,又是国家干部(公社附属工厂的官是否是国家干部得打个问号)。因此孙大娘认为对妹妹家是天大的喜事。孙大娘没有想过如今赵金菊是大学生。孙二娘也没有想过女儿还是在校学生。更不清楚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不过孙二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她怕还是做不了女儿的主。因此她对姐姐的一言堂,只是表示赞成,但是她不就应吮。理由是婚姻大事得跟女儿商量商量!不管怎么说,姐妹俩相聚一堂,有说不完的家常话。孙大娘热情地款待妹妹,留吃了中饭,直闲话到下午约四点钟,孙二娘才想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