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有些是不能按常理办的。例如赵金菊主动上张家门,就不合地方习俗。赵金菊不傻,她明白着呢!之所以主动上张家是觉得张平安对她不错,也算有恩。第一次去上海,在车站痛斥吸烟青年,伸张正义,是帮她;车上找位置,一路关照是帮她;在上海时,几次去她学校约她去玩,买车票、吃饭等都是张平安掏钱是帮她;说买票,她还托他买过火车票也算是帮她。他就像哥哥一样帮她。他邀请她去家玩,吃餐饭算什么。他不在她家吃过两餐饭吗?这是朋友间的交往,正常!至于是男朋友,女朋友的什么,现在还谈不上。回来的路上赵金菊想:张家人,尤其是二姐,象有点刁难她。瞧不起她家,瞧不起她的父母。问了一些不好作答的问题。爹爹不能再生小弟弟的事,她是问过奶奶的。她没有作答。对年轻妹子,怎么好说她爹性无能呢!只能推说不清楚。爹爹的腿拐,张平安是看见了的。爷爷奶奶也是见过的,还问身体好坏,显然是有点瞧不起他们。瞧不起他们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还谈什么对象?亏得还只是互换了张照片。只毕业照而已,送同学留念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赵金菊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已到自家茶亭。茶亭早停卖茶,大冷天还卖什么茶,但是她一见茶亭,就想起三年前的夏天(已是初秋),想起来那个满脸乌黑的小伙,上得岭来,进得茶亭,端起茶杯就一口喝干的镜头。看来张平安是有点霸气,也可以说是有点呆气,哪有不问价,不打招呼,就拿人家的茶喝的呀?至少是不礼貌!再看今天这样子,他好像是没有主见。听凭他娘与二姐的刁问。开始还帮她回了一句,后来就呆若木鸡了!真是有点痴呆。晚上,孙二娘早早地来到女儿房间。赵金菊知道娘的目的,就主动地一五一十,竹筒子倒豆子,把在张家的事汇报给了娘了。孙二娘没有立即问话,而是思考了一会才说:“菊儿,这门亲事成不了,我们不谈了。”
“为什么呢?”
赵金菊已有几分不愿意谈的了,听娘的意思,也说不谈了,她倒要听听娘的看法。孙二娘是农民,是家庭主妇。可她多年卖茶,见识过不少人。经过她茶亭的,不光是农民,有工人、学生,有知识分子,有国家干部等等,各式各样的人。虽然不与他们结识。可她听他们在茶亭歇脚时的交谈,看他们的行为举止,辨别一个人,大概还有一定的经验。她认为张平安本人没有什么,还算可以的。可从女儿的交待中,她看出了他二姐的刁蛮,有嫌弃她家的意思,是嫌穷,还是嫌人多,说不准。说实在的二娘早想过了,穷日子好对付,她能吃苦。可两个老人,老了要伺候,尤其是生病,就不好伺候了。加上丈夫是残疾,无劳动力,照顾老人的责任就落在她一人肩上。若是自己又老了,再生个病痛,这个家谁来管啊?原先指望女儿招郎,现又不行了,那么就只能指望赵金菊女儿一人了。她扛得起吗?老了怎么办?是一个大问题。今天是人家提出,还没有当面提出来呢!可这也是自然规律,是迟早会发生的,孙二娘觉得张平安靠不住。她已经知道了张平安将来工作会不在身边的。离家近,回来看看有可能,让人家在身边伺候不可能!所以孙二娘说:“菊儿,我们家穷,与张家不般配。我们家老人多,指望人家来伺候不可能!他不是看不上你,是他家看不上我们家!”
二娘最后结论说:“事情到此结束吧!不要再发展了,我估计他家也是这个结论!”
“不谈就不谈吧!娘!我们只是初步了解,你觉得不合适,我也有同感,不再往前发展就是了!”
母女思想一致,赵金菊按既定方针办。张家不是没有动静,是在悄悄进行。张家动用了张平安的大姐张平静。叫张平静去赵庄暗察,土话三个字:“察人家”。张平静,赵金菊没见过,见到也不认识。暗察是悄悄的,孙二娘家是不晓得的。根据暗察报告。张家的意见一致:不谈为好。只有张平安保留看法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他是相中了赵金菊的人,比班上同学程凤娇强多了,还为系花呢!不过他有数学脑袋,懂得计算,也不会见色忘形,不听家里意见。两个人的关系冰冻起来。来往仍然来往,只当认识的朋友处理。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