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运动”,学校早放寒假了。赵金菊那天在赵记茶亭上拦截了一辆货车,司机发现是个漂亮女人,就捎了他一程。冬天穿的多,象赵金菊还穿了件大衣,从布料上看司机就认为比较值钱,虽然不能吃人家的豆腐,多看看美人也是值得的。赵金菊到乐平中学不是第一次,统考就是在乐平中学考的,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张平安,应该说是张平安发现了赵金菊。老师没放假可学生放假了,学校只上半天课,半天搞“运动”。学生走了老师还有几天也要放假了的。张平安与程凤娇是同一个教研组的,正在做学生的分数统计、评语的批写等工作。张平安发现窗户外光线一暗,一个漂亮的身影从窗外经过,张平安立刻意识到是认识的,啊!赵金菊!只有赵金菊才有那么个光环。他马上停下手中的工作,开门出了教研室。正碰上赵金菊要来敲门(张平安估计),赵金菊开了口叫了声:“张老师!”
张平安没敢答应,不是不认识是不敢认。赵金菊不是山里姑娘打扮,也不是学生装,是大城市的贵妇人,有钱的阔太太,他哪里敢认啊!“张老师”他也不敢答,“大哥”他也不敢奢望,望了望出了会神,忙说:“啊,是找我吗?”
问得也真怪,人家已经喊过张老师了,当然是找你的。张平安马上推开教研室门向程凤娇招了招手说:“快,家里来客人了!”
然后忙对赵金菊说:“阿菊,走,到我们家去坐坐!”
张平安结婚后结束了单身生活。学校给了他一间单间,实质上就是让张平安房间里的徐老师搬出来,住到另外的单身男宿舍,而程凤娇则搬进来了。从学校的角度讲,没有增加一点点负担,只是男女老师换了换位置而已。房间粉刷了一下算是新房(暂住而已),床铺却没有换,学校原来配的就是双人床(比老式的大床稍窄),俩口子睡会靠的更紧一点,又增加了夫妻的感情。还有女人的化妆镜之类的东西。赵金菊心想:他跟女人睡在一起了。正待要发问时,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赵金菊立刻想到:这就是女主人了。忙说:“你是大嫂?”
程凤娇没敢应,眼前的女人他不认识,张平安忙说:“这是我老乡,赵金菊,你听说过的。”
“啊,赵金菊!”
她惚然大悟地说:“原来你就是阿菊妹妹!”
一下子,程凤娇称金菊为“妹妹”了。是啊,论年龄程凤娇比赵金菊要大一两岁,是妹妹。赵金菊喊过张平安为“大哥“,现在程凤娇是“大哥”的妻子,赵金菊只能算是妹妹了。妹妹啊!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难怪张平安迟迟没有与我表态,原来是贪恋你的美色呀!今天你居然找上门来了,难道你还对张平安不死心么?这都是程凤娇的数学脑袋瓜一时的想法,哪能当面去质问人家呢?来的都是客,客来了赶快招呼吧!“妹妹,你请坐!”
程凤娇一面招呼赵金菊就坐,一面对张平安说:“你看,我们是到外面去吃,还是——”“到外面去吃吧!”
张平安没等妻子说完就决定了。“平安,你陪小妹坐一会,我去教研室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程凤娇出门,第一是去收拾一下办公桌面上的东西(包括张平安的);二是要去请个假,她估计下午要耽搁一会。“好,你请便!”
赵金菊目送程凤娇走了,就回转头来对张平安说:“大哥,恭喜你!请接受我迟到的祝福!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张平安就没想到赵金菊会来这句,不过“大哥”听起来舒服,做起来难,你这个“小妹”真是好啊!想想不犯法。不过还是连连说:“谢谢!谢谢!”
张平安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赵金菊变了,变成了贵妇人的打扮,是不是真的成了贵妇人了,这得试探性的问:“你呢?还好吧?”
一定很好,穿得这么好的就少,少之又少。“托你的福,还可以!”
赵金菊客气了,怎么托起张平安的福来了,可不是吗?如果张平安一直追赵金菊,也许赵金菊就不会和胡思发生关系;如果张平安和赵金菊结了婚(学生也有秘密结婚的),赵金菊就不可能又和胡思结婚(也是秘密的)。如今赵金菊和胡思结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那还真的是拜张平安之托。猜也好,探也罢,都不能进行下去。程凤娇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三人就到街上,找了家僻静的餐馆吃了一餐。算是给客人“妹妹”的招待,当然是张平安俩口子请的客。可赵金菊拿了壹佰元给他们说是贺礼,贺礼终归是要收的。哪怕是迟到的礼,可是,是贵重的礼(100元的礼是很贵重的)。不收不好,收了也不好,那是要还礼的呀!赵金菊可没想要张平安还礼,她是觉得“大哥”对她还算不错,恋爱不成,不是他人不好,是因为她自己家穷,他们家里人嫌弃她家,而不是“大哥”的不是,至少“大哥”帮助过她,她一直没有能力,没有机会报答。如今她手里有点钱,加上“大哥”结婚,正好借个理由送点礼,以谢从前“大哥”的关照而已。再说,今天人家还招待了她一餐,她是上门来看他的,空手进门总不好吧?买东西不知人家缺什么,不好乱买乱送!关键是她不知道“大哥”已结婚,若是知道他结婚了,可能还不一定来看他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虽然已经结婚了,可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点空间,这空间是被“大哥”占领了,挥之不去,常忆常存,难舍难弃。今天来的目的,是看看“大哥”近况,她希望他好,同时也是来探听情况的,恋爱了吗?结婚了吗?这才是她关心,她来探视的目的。如今她放心了,既然“大哥”已婚,她也就死心了。她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回赵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