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茨海姆教授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任何法术课上的意外,都是对这些学徒们的考验。但在他的印象中,名为博瑞·安东奥尼的学徒,可是连基本的内门战技都使不好的家伙。燃烧着的器皿,突然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托起,缓缓的升向空中。博瑞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的操纵着好不容易使用出的力潮手掌,将燃烧的器皿猛的朝窗户砸去。“不错的创意。”
对于学徒,霍茨海姆教授从来不吝啬赞赏。他知道博瑞是想将器皿砸破窗户,连同里面燃烧的火炽胶一起丢出教室。但不可捉摸的命运,总是会给凡人们开玩笑。控制着力潮手掌的博瑞,脑袋中某根神经忽然一阵疼痛。他松懈的精神导致了魔法的失败,原本被瞄向窗户的器皿,鬼使神差的转向了霍茨海姆教授。“快取消法术。”
霍茨海姆教授的年龄,并没有让他的神经变的迟钝。他知道燃烧的火炽胶是无法对自身造成什么伤害的,但身上的法袍,可镶嵌着数个自动防护术法。不过博瑞已经无法抑制暴走的精神力,他绝望的看着那盘火炽胶朝霍茨海姆教授飞去,就像看见成绩单上的数字一样,痛苦的用手捂住了眼睛。紫色的法袍迅速对潜在的威胁做出了反应,护盾术和精神力铠甲的光芒,在空气中激起了一片涟漪。数枚充能法球在霍茨海姆教授的肩上浮起,环绕在他的身边。“老师。”
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某个圆形结界,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将整间屋子中的所有人,笼罩了进去。几乎在瞬间,房间内所有七环以下的法术,都失去了效用。飞行中的器皿掉落在地上,紫色法袍的低级自动触发法术被强制驱散,各个学徒身上的一些小玩意,也失去了作用。“简?”
霍茨海姆教授惊喜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他丢到手中的魔杖,整了整歪到一边的圆帽对她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你还过的好吗?”
“是的,老师。您看起来还像以前那般健康。”
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的简,在苏珊娜的陪伴下走进教室。简对霍茨海姆教授微微致敬,而苏珊娜则无动于衷的看着老者。“苏珊娜,你也来了?那位玛丽安娜·苏殿下又想拿走什么?我们魔力学会可没什么值钱玩意了。”
“她并没有想拿走什么,我这次前来拜访,完全是出于私人目的。”
在无地大公的名讳时,苏珊娜的嘴角明显的勾起了轻蔑的微笑。她环视了一眼那些学徒,毫不掩饰想要让他们出去的意图。“你们先出去,我和两位小姐有些话要谈。博瑞,记得晚上把教室打扫干净。”
知道苏珊娜脾性的霍茨海姆教授,十分干脆的把学徒们都赶出了教室。等到所有人走光后,他的手中浮现一道魔法印记,静音结界在瞬间就笼罩住了整间教室。“无地大公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无地大公了,我想要杀死她!”
没有过多的客套,苏珊娜直奔主题。她所说出的内容让霍茨海姆教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珊娜。“苏珊娜,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如果你不答应,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苏珊娜看着停留在窗台上的苍鹰,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你是知道的,我讨厌那些只知道维护传统的术士。”
经过几次深呼吸后,霍茨海姆教授才逐渐平复了他的心绪。“维护传统没什么不好,远古的大圣者们就是因为开发了无数强大的法术,才最终危及到了这个世界的平衡。现在,你和魔力学会还想重蹈这个覆辙吗?”
一模一样的语调,一模一样的用词,甚至连停顿处都是如此相同。熟悉的语句让霍茨海姆教授想到了遥远的过去,三个年轻铠斗士勤奋钻研术法的时光。“把术法作为军事力量的一部分,牢牢掌握在国家的手里。苏珊娜,你认为这没有危害到世界的平衡?”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回想过去的时候,霍茨海姆教授觉得自身有义务,调整苏珊娜被蛊惑的心灵。“够了,老师,苏珊俺。”
一直默不作声的简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她不断的缩着鼻子,比眼球明亮数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随时随地都会哭出来的样子。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触动了苏珊娜心中柔软的那部分。“霍茨海姆叔叔。”
久违的称呼,无比流畅的从苏珊娜口中传出。她掏出干净的手帕,替简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我不想在伤害任何人。”
仿佛是为了加重前句话的分量似的,苏珊娜又说出了令霍茨海姆教授,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平静的话语。“无论如何,我都要杀死那个女人!”
记忆中的女人,在此刻与身前的少女完全重叠。霍茨海姆教授叹出一口气,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拾起地上的魔杖,看向了窗外停着的那头苍鹰,深深地皱起了眉毛。“你是鹰之温森特中的谁?”
“能从光之霍茨海姆的嘴里听见我的名字,真是倍感荣幸,光之霍茨海姆。”
被称为鹰之温森特的苍蝇变换成一名白发青年,毫无风度地出现在霍茨海姆教授,他冷笑着瞧了眼苏珊娜与简,“有一个好消息,我们中的另一个与史东在一起,还有一个坏消息,我们中的一个死在了魔焰女妖的手里。”
“好了,你们现在是想知道好消息的坐标,还是坏消息的坐标?”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制止了急于开口的苏珊娜道,“我们可承受不起太多的损失。”
次元星海中,位于五月花号中的史东也听到了类似的问题。“我们可承受不起太多的损失。”
白发青年毫无风度的躺在床上,他的脸上带着酒鬼特有的笑容。“我们不是一个人,彼此之间也不是什么好友,不过是小时候同在一个地方长大,又得到了自然女神的青睐所以才有了心灵感应。”
自称为鹰之温森特中一员的青年,白发青年索伦·道格拉斯看着手中的杯子,轻声道,“卡耐特星系的冬天冷极了,真不知道我们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们之间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史东对任何酒精饮料都没有太大兴趣,他在考虑等船经过中转站勒布空间站时,要不要采购一些水果榨汁喝。“没有多久,大概就我到玛瑟顿星系来的前几天吧。”
索伦无视护卫的警告眼神,懒散的对史东说,“我们中的一个对我说要去找圣者光之霍茨海姆,也就是收养冬之魔女遗孤的那位好好先生。”
“遗孤?”
“你不知道吗?就是你从极限流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家伙,叫什么符男来着是吧?算起来,如果她的母亲,冬之魔女没死的话,也应该是踏入圣者领域的强者了。”
索伦似乎对史东家的事情十分清楚,他扳着手指,对史东介绍道,“冬之魔女是和当年的术士之星光之霍茨海姆,泰德亚皇室的不败战神洛克达尔齐名的怪物。听起来他们都和你有关系?”
“我对她的事情并不了解。”
史东对于符男的事情知之甚少,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感到非常的惭愧。“那她的母亲,她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索伦好奇的问道,但他刚说完,就看见史东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抱歉。”
“不,没什么。”
史东摇了摇头,他既然选择了把符男收入羽翼,那自然也承担一系列的相应责任。“那么,你到铁城后想要做些什么吗?彼尔和我说过,在浮空岛的时候,柳家族很看好你的经营才能。”
“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史东自嘲的笑了笑,浮空岛的那几天,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过的最舒服的日子。同样,也是惹上最多麻烦的日子。“不,我不这么认为。”
索伦一口否决了史东的话语,他摇晃着杯子中的液体,说道,“据我所知,很多商团背后的那位主人已经可是打探你的消息了。你遗留在天文市的计划虽然只实施了一部分,但和投入相比,那些回报已经让很多人晚上睡不着觉了。”
“那只是凑巧罢了。”
史东不为在意的说道。没有人能知道他说出这番话时,平淡神色下到底隐藏着些什么。“有时候,我真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铠斗士一项都缺乏经营的头脑,要论做生意,还是那些取着地精名字的闪族人更为擅长。”
“同样,我也很怀疑,鹰之温森特里有没有一个你这样多嘴的人?”
像是无意中所提出的问题,也被史东以“无意”的话语,所反弹了回去。从始至终,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少缩短。无论是假装不胜酒力的索伦,还是只对清水有兴趣的史东,都时刻在试探着对方的真实身份,以及,他这么做的目地。毕竟世界上的局势,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即便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情报传递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局势变化的速度。在像是一个大工地般的浮空岛内,一身便装的萧克正悠闲的坐在沙龙内,撑着下巴注视着庭院内的工匠。“来自夜枭的报告,你猜猜史东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