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也没有第一次那么生疏了。看着他此刻有些狼狈的样子，王晟有些幸灾乐祸。“司大人这幅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平时的风光霁月。”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司凌听了仍然不太痛快。进了这种地方，到时候她要怎么回去和余巧月解释？况且他是一个读书人，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来这种烟花之地。要是司博瀚在这里，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此时此刻，他必须压下心里的那些不痛快，还得装样子，“王家主说的哪里话，这地方不是你指定的吗？”

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王晟也稍微收敛了一些。他是一个商人，平时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不是依仗着自己的身家，他估计很难混到现在的地位。“司大人不要生气，现在情况特殊，所以没有办法，只能以此掩人耳目。”

司凌点点头，“即是如此，那不如来谈正事吧。家主花费了这么多力气将我带到这里来，想必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王晟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抱歉，你之前给出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和自己意料中的相差无几，司凌并没有觉得惊讶。而且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失败了。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坐在这里，王晟现在的模样很明显就是迟疑。谢承这些年做了不少压榨他的事情，其实他心里也积了一些怨恨，只是现在还不能发出来罢了。司凌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味道很一般，他皱了皱眉。“意料之中，不过家主想必还有别的话说。”

司凌是个聪明人，这是王晟第一次见他就知道的事情。这个新来的郡守大人比之前的周涌不知道强多少，而且就凭他那天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证明这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不过如果真的要对上谢承，谁输谁赢，他现在还没有把握。在黎阳县，谢承就是这里的地头蛇，一般人没人敢触他的霉头。况且这里天高皇帝远的，郡守就算官职比他大，没有权利，也什么都不是。王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虽然目前你说的那些条件我都不能答应你，但是这么多年，我受气也受够了，这是我所能搜集到的对你有用的东西，希望有一天能用上。”

那个信封就被放在桌子上，是普通的纸，但是里面究竟承载了多少有用的信息，司凌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但是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果然如此！他盯着那个信封看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王晟的身上，冲他举起了面前的茶杯。“不管怎么说，这里面的东西对我至关重要。以茶代酒，敬家主一杯。”

司凌神情真挚，王晟也不推辞，拿起面前的茶杯跟他碰了一下。两人喝了这杯茶，双方各自心里都有了那么点意思。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司凌也不便多留，况且这个地方他多待一刻都是煎熬。“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为免引起他人怀疑，家主还要等些时候再走。”

王晟点了点头，冲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走到门口，司凌脚步顿了一下，“虽然家主这次拒绝了我，但是假以时日，如果你想通了，还是可以随时来找我。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总还是可以合作的。”

“好。”

等到司凌离开了，王晟才对着身后隔间里的人说道：“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从后面的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男子，模样十分年轻，如果这会儿司凌还在的话，必定可以一眼看出来眼前的男子和林正阳长相有六分相似。这人正是林正阳的堂弟林正辉，他神情之间有些阴鸷，看起来没有林正阳那般儒雅之气，但是他模样生得不差，也算是个标致的男子。“现在的局面你怎么看？”

王晟说话的姿态比刚才随意了不少，看着已经关上了门，眼神微微闪烁。林正辉冷哼了一声，“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不过是纸上谈兵，想要真正的扳倒谢承和林正阳，他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异想天开。”

听他的口吻似乎对司凌不屑一顾。王晟轻笑了一声，“我看未必，我正好跟你相反。他初来乍到，原本要不新官上任三把火，要不就乖乖地伏低做小，可是他哪样都没有选择。现在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和谢承对着来，但是却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至于谢承会怎么看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有预告，他说不定能行。”

相比刚才的不屑一顾，林正辉这会儿也正经了一些。“没想到你堂堂的王家家主竟然如此看重一个毛头小子，你看他那个样，分明毛都没有长齐？你要是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他身上，迟早引火烧身。我可警告你，到时候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说完之后，他也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在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阴鸷的神色全部消失了，瞬间变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一路上走过来的女人，他都要笑着摸一把，说一些荤话，眼神有些迷离，身上还带着酒味。他这个样子对于青楼的人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林家的人，不管好是不好，也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只要能拿到钱就好了。对于林正辉的笃定，王晟也有些有失笑。不过他这个人嘛，竟然敢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他给司凌的信封里，消息是真是假，掺杂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至于对方相不相信，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就是司凌的事情了。如果他一个堂堂的郡守，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选择和这样的人合作。把自己搭进去，不是他会选择的买卖。王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因为昨天下了雨的原因，空气还有些湿漉漉的，散发着雨后泥土的味道，只是在青楼这种地方，所有的味道都会被脂粉味掩盖。他想到刚才司凌进来时的神态，有些失笑。清风阁，确实不想青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