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沙河子,对黑洞空间全然不觉。只不过三儿可能也被黑洞空间中那种很莫名的气息感染了,他背着我,脚步放的非常慢。骤然间,死寂的地下空间后面,传来了几声无名生物呲牙咧嘴的尖叫,三儿不知道空间的具体结构,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可以走的路,如果被无名生物堵在这,结局将会很惨,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为了隐蔽,三儿被迫又把本来已经非常黯淡的光线重新蒙了一层衣服,光线几乎微不可查了。我愈发的急躁,但这些急躁又宣泄不出来,憋的人只想吐血。吱吱……身后的尖叫声好像又近了一些,三儿拔腿就跑,速度更快。昏暗的光线,再加上地势的崎岖,跑了几步,他一个趔趄,脚下被绊住,身子一歪,直接把我给甩到了地上。我的身子被重重的一震,在混乱和平息之间的脑海猛的好像搅动了起来,天翻地覆,知觉瞬息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也昏了过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昏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那些从鹅卵石里接收来的记忆的碎片还在不断的起伏,尽管鹅卵石在之前的混乱里被人拿走了,可来自老无名生物的记忆的冲击,还未消散。当我的意识又一次恢复过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慢慢的在地上被拖动,周围还是非常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旁边一点点昏沉的手电光。这一次苏醒过来之后,我的状态比昏厥前好了那么一点,我勉强睁开眼睛,用了最少五分钟的时间在分辨现在的处境。我看见三儿就趴在我身边儿,好像战场上两个同时负伤无法突围却又不甘这样死去的战友,相互拉扯着要从死人堆里爬出去。三儿站不起来了,借着昏沉的光,我看见他的身上全都是血,趴在地上,使劲拽着我的衣领。他艰难的朝前爬一步,然后就把我拖着朝前一步。“三儿……”我终于能说话了,虽然因为余力的不足,导致嗓音嘶哑而且声音模糊,但相隔的这么近,我相信三儿一定能听见。三儿不回话,就如同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看那样子,他好像已经带着我爬了很久。“三儿?”
我心里顿时充满了不安,三儿非常机敏,平时嘻嘻哈哈的,但真遇见事情的时候,他的反应相当快,身手也很好,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三儿还是不回话,又朝前爬了至少二十分钟,前面黑咕隆咚的,但我能感应到一股在飘荡的粉尘。地下没有风,悬浮物会滞留很长很长时间,我怀疑三儿已经把我拖到了之前爆炸所产生的那个小洞口。他不知道别的路,如果危机消除的话,那么他肯定会沿着原路离开。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三儿又拖着我爬了一阵子,渐渐的靠近了隔断上被炸出的那个小洞洞口,洞口很窄,当爬到这儿的时候,三儿似乎没有力气了,他把最后一丝力气全部用完,脑袋软塌塌的贴着地面,只有抓着我衣领的那只手,依然抓的很紧。他没有力气,没有反应,我同样没有力气,我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毛毛虫那样的蠕动几厘米。我慌神了,在这片地下,手表,指南针,对讲机这些工具全都失去了正常的作用,我不知道我和三儿被隔绝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人身上有一点给养,但如果体力不恢复的话,就等于会死在这儿。我使劲的抬起手,拍了拍三儿,三儿没动,但我的手能感觉到他身上已经隐隐干涸的粘稠的血迹。我心里,骤然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就是这丝感动,让我无形中对苏然他们的队伍,发生了印象上的改变。我和三儿素不相识,如果不是被抓到苏然这里,我可能跟他一辈子也不会出现任何交集。但苏然交代过,让他寸步不离的保护我,看似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三儿,谨记着这句话,他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忘记我。他不丢下我,我同样不能丢下他,我在努力的恢复,想拖着三儿从这儿先离开。如果能顺着隔断重新爬回地下深渊,或许状况会好一些。就在我全力拖着三儿,打算从小洞的洞口先爬出去的那一刻,透过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粉尘,我看到不远处有手电的光在一明一灭。有人!!!我心里一阵惊喜,一把就抓住三儿身边的手电,想要给予对方回应。但抓着手电的一瞬间,我又警觉迟疑了,我记得在三儿带我逃走之前,苏然的队伍被无名生物冲的七零八落,经过了一段时间,暗夜草原恢复平静,因为情况不明,我甚至开始怀疑,对面的手电光,到底是谁打出来的。我想起了前一次在这儿遇袭时,遇见的那只体型魁梧的无名生物,那简直就是一个异类,连枪械都会使用,更不要说手电筒。抱着这丝怀疑,我暂时隐忍着,继续观察。对面的手电明灭了几下,光柱又调转了方向,我还是看不清楚,不过观察了大概十分钟,我觉得,打手电的人,是队伍里的人。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立即用手电给了对方回应,在这样的环境里,手电的光线非常有效,这边光柱一打出去,那边马上就有了反应。对方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等到距离近了,我终于看清楚那是苏然和两个队伍里的人。“太好了!”
苏然的样子有些狼狈,估计在之前的争斗中吃了不少苦头,她的脸上都是灰,平时油光水亮的头发也凌乱了,但她在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手脚并用的爬到小洞跟前:“你没死!!!”
“你巴望着我死?我死了,你能继承我的遗产?”
我心底也顿时一松。“你有什么遗产可继承?”
苏然笑了,脏兮兮的脸上像是绽放了一朵花儿,我看得出,她的笑容,来自内心,没有一点做作,就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刚想回话,就想起了身边的三儿,三儿的伤势不明。我们没时间再废话,赶紧就给三儿检查了一下。全是外伤,严重的外伤,有些伤处甚至能看到骨头,惨不忍睹。另外两个伙计赶紧就给三儿上药,注射针剂。按道理说,我们应该马上就从这儿退出去的,但药敷完以后,又发现三儿左腿的小腿骨骨折了,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他无法直立行走,要靠硬拖把我给拖出来。我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脑子带来的混乱仿佛影响了体力,至少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几个人就躲在小洞里,想等情况好一些再一鼓作气的退回地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