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无疑是一个信号,提示我们,后头有人跟上来了。我们不知道后面跟上来的,会是什么人,但对方带着枪,就说明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一定的实力背景。包山这个地方沉寂了这么多年,除了深知底细的人,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儿。所以枪声传来,我们三个人同时确定,这些人,多半是冲着包山地底而来的。“怎么办?”
枪声传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要从崎岖的山地老林走到这边,估计还得很长时间。现在最佳的对策,莫过于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前几天留下的露营的痕迹,肯定是来不及清理了,但昨晚的痕迹非常新,必须收拾干净。三个人立即转身返回,把昨晚燃烧的篝火灰烬还有一些食品包装都深埋起来。“咱们跟这帮人抢时间?”
老巴跃跃欲试,本来只有我们三个人,晚一天早一天赶到目的地,实际意义不大,然而现在后面又跟来了不知身份的人,这就代表,目的地可能存在的东西或者线索,受到了威胁,或许会被人捷足先登。“不行。”
狐狸摇摇头,我也觉得跟对方争分夺秒,其实很不理智,因为到了包山地底以后,我们的速度肯定要放慢,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到了那时候,对方再跟进,情况就很麻烦了。所以万全之策,就是等,隐藏起来,先把对方的来历和大概情况摸一摸。我们找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从这里能够清楚的观察到林中那条道路。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赶过来,我自己理了理头绪。包山,本来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在我所知,当年的商会会长因为偷看过辅公越的日记,所以知道包山,父亲的团队也知道包山,只不过那都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从赵三他们死在包山,再到张瑶困于此处,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人再涉足过这儿。但就是最近这一年左右时间,包山不太平了,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老毛子,是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又随之赶来,不仅如此,除去我们,另有一支队伍也出现。信息外泄的这么严重,不由自主的让我想起苏然带我参加的秘密会议时听到的话,有人说,这一切,都是父亲在幕后暗中操纵,他泄露了相关的机密和地点,导致这些原本很隐秘的地方,暴露出来。父亲,他到底要干什么?以我的所知,对于地下深渊事件所产生的所有线索,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机密,哪怕是团队内部的人,如果有意无意的泄露了一些秘密,那么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父亲亲自把这些机密都泄露出去,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想了很久,这些事,可能也只有父亲才知道。不由自主的,我摸了摸贴身藏放的张瑶留下的本子,这个承诺,我记得,无论出于我个人,还是出于对承诺的兑现,我都得全力找到父亲。我们三个人等的很辛苦,这个季节的山里,冷得一塌糊涂,人趴着不多久,浑身就好像要被冻住了。但是我们不敢动,唯恐会暴露自己。就这样等了大概有四个小时,后方的林地里,终于出现了动静。灌木和草皮早已经枯萎,从隐藏处望过去,就能看见一支规模很小的队伍,从山林中出现在视野里。我看的很仔细,狐狸和老巴也看的很仔细,一番观察下来,这支队伍对我们来说很陌生,谁都没有见过队伍里的人。这支队伍一共四个人,成员都是三十多岁,随身携带的装备很专业,行进时所流露的一些细节也说明,这几个人不是刚出道的愣头青,有一定的“从业经验”。这些,会是什么人?随着获知的旁支线索越来越多,我也不敢确定对方的具体来历了。不明队伍没有发现被狐狸和老巴处理过的露营地,他们在赶路,从我们的藏身处匆匆而过。等他们走了之后,狐狸就决定暗中跟上。毕竟是白天,而且对方具备相应的感知能力和经验,所以我们不敢跟的特别近,相隔很远,几乎就看不到他们的人,只是跟着脚印和一些痕迹跟下去的。队伍走的特别急,或许是在我们经过的路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判断有人提前一步朝包山深处行进了,所以他们也想加快进度。这样跟踪提心吊胆,不过不觉得累,精神高度集中,把体力的消耗忽略了。这帮人到这里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就这样一口气跟了五六个小时。初冬的包山,天黑的很早,六点不到,已经黑下来。那支队伍的四个人放慢速度,开始寻找合适的地点休整。野营的队伍大概都是这样,捡柴燃火,烧水取暖外带驱赶山里中可能游荡过来的野兽。夜色深深,我们可以潜伏的更近一些,通过这半天的跟踪,虽然没有跟对方进行实质接触,不过狐狸心里有数,真的被发现,发生了冲突,他和老巴有把握把这四个人给解决掉。因为这支队伍人数少,而且成员不是那种拔尖的角色,他们所扮演的,也很可能是先遣队。趁着对方烧水吃饭的空当,我们直接就匍匐着到了距离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潜伏在这儿,甚至连对方的交谈声都可以听得到。和我所想的一样,这四个人不是大角色,言谈比较粗鄙,彼此交谈间脏话不断。正说着话,他们之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争论起来,吵闹的声音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差点打起来。“都没完了是不是?”
一个络腮胡子把斗架的人给拦开:“老林,我怀疑你是不是中什么邪了?”
那个叫老林的人顶了两句嘴,跟络腮胡子言语冲突之间,我们渐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支队伍本来是五个人,他们昨晚露营的时候,那个叫老林的人,跟另外一个同伴发生了争执,俩人打了一架,最后被强行拉开了。结果隔夜气还是没消,清晨准备动身的时候,两个人又一次产生矛盾,老林情绪估计有些失控,拿着枪威胁对方,结果枪支走火,一枪把对方给打死了。听到他们嚷嚷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就看看身边趴着的狐狸,心里唰的像是长了一大团毛,膈应的不行,也害怕的不行。狐狸的判断,十之七八是正确的,不仅仅是我们,就连这支陌生的队伍,也被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所影响。我忍不住,在篝火的附近借着那火光扫视着,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影响他们,影响我们。相对来说,我和狐狸还有老巴还算是克制的,火气冒上来,打一架完事,没有像这支队伍的人一样,对着同伴直接就举起了枪。“我是故意的?”
老林伸着脖子争辩,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枪走火了,我的指头都没有扣扳机,子弹就那么打出来了,怪得了谁?”
这句话一出来,我更觉得毛骨悚然,他们携带的枪支,从外观上看,应该是AK或者五六式,这是军用制式枪支,现代虽然被淘汰了,但旧枪也不可能买得到,尤其在内地,这是有钱也没处淘换的东西,除了偏远边境地区的一些牧民私自储备这样的枪支和子弹。无论AK还是五六式,性能是很稳定的,一个正常的,有枪支使用经验的人,掌控这种枪支的时候,走火的几率非常小。我的神经一麻,就感觉到身上发寒,听着那些人的吵闹,我甚至能想到,老林端着枪对准自己的同伴,本身只是示威,或许没想着要开枪。然而就因为那个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的影响,他鬼使神差的扣动了扳机。这支队伍的人,肯定也受了影响,而且他们不是狐狸这种角色,在出现问题之后没有思考,也没有反思,就和当时的张瑶一样。如果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找出了问题关键所在,我想这几个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围着篝火大吃大喝,还有心别嘴。那个叫老林的人被人指责着,恼火之极,一甩手就坐到了离篝火很远的地方。剩下的人又吵吵几句,先后没劲儿了,毕竟走了一天的山路。各人吃饱喝足,就近围着篝火开始休息,也没人去理会老林。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盯着对方,眼睛都不带眨的。此时此刻,我们应该算是一个旁观者,旁观者清,说不定能从对方身上,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确信自己观察的非常仔细,但是,我什么也看不到。那个带来影响的“东西”,仿佛是隐形的。就在这个时候,闷着头在远处坐了好大一会儿的老林,突然就抬起了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抖身子,慢慢站起来,朝着我们目力不可及的地方走了几步。